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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雪間:「……沒什麼。」

方才所有的心力都放在第一魔尊身上,現在忽然感知到了某個陣法。

歸雪間希望是自己的錯覺。

在陣法上,歸雪間的感覺從沒錯過,他只是不想面對現實。

終於,歸雪間下定決心,以很輕的力道撥開草叢。

裡面有一顆閃閃發光的石頭,很眼熟,曾經在書院大比中見過。

歸雪間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此時此刻,玉幕之上,歸雪間的臉逐漸靠近,放大,直至被一隻眼睛填滿,再也看不到別的東西。

他的睫毛很濃密,日光下,每一根都纖毫畢現,忽的睜大了眼,眼睛很圓,看起來很可愛,眼角泛著很淡的粉,又眨了一下,像是看到了難以置信的東西,寄希望於是自己看錯了。

照理來說,與巨大的一隻眼睛對視,看起來是有點嚇人的。但歸雪間的眼睛太過漂亮,極致的美麗壓倒了其餘的一切感官。

歸雪間的眸色略淺,和一般人不太一樣,像是品質最好的玉石,又像是一汪澄澈的湖泊,一眼望得到底。純粹,天真,盈滿了少年氣,情緒的波動很明顯,可以看出裡面全是驚訝和不敢相信。

很難想像這樣的一個少年人,能以無比決絕的姿態,和於懷鶴一起殺了第一魔尊。

不能再欺騙自己了,歸雪間湊近了看,確定這是運行中的梵行諸天陣,也就是說,自己的一舉一動可能被玉幕外的人全都看的一清二楚。

歸雪間有點崩潰,不知哪來的力氣,飛快往後退,拉著於懷鶴同手同腳地逃跑了。

眼睛消失了,獨留玉幕之外的人失神嘆息。

跑了一小會兒,離開梵行諸天陣的範圍,歸雪間氣喘吁吁,實在走不動了。

於懷鶴問:「怕什麼?」

歸雪間艱難地偏過頭,確信以這個人敏銳的觀察力和過目不忘的記憶,絕對知道方才那是什麼。

於懷鶴道:「你的法術來歷不明,但都是以靈力施展。別人就算懷疑,一是沒有證據,二來你是紫微書院乃至整個修仙界的英雄,沒有人敢真的質疑。」

說的好像也對。

「至於被我抱著,」於懷鶴看著歸雪間,「你不是我的未婚夫麼?抱一抱又沒什麼。」

歸雪間竟被這人辯的啞口無言。但知道是知道,臉上的熱度一直沒有褪去。

於懷鶴撈起歸雪間,在空中飛了片刻,停在一個湖泊邊,將歸雪間放在一塊石頭上坐著。

他淡淡地問:「現在還難過麼?」

歸雪間:「?」

他現在只有無盡的羞恥和尷尬。

於懷鶴點了下頭,又用一種漫不經心的語調問:「你的前世是怎麼回事?」

歸雪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誇張的說,一瞬間,歸雪間整個人寒毛全都豎起來了,和近在咫尺的人對視了一眼。

龍傲天是認真的。

於懷鶴神情冷淡,和平常沒什麼差別,仿若拋下一句石破天驚的話不是自己。他半垂著眼眸,捧著歸雪間的下巴,不讓他躲避。

這才有了點審問的意思。

歸雪間嚇得話都不會說了,磕磕絆絆道:「什、什麼前世?」

於懷鶴若有所思道:「不是前世,也可以是做夢。那你夢到了什麼?曾經經歷過哪些事?」

歸雪間覺得眼前這人也太過可怕,飛快地眨著眼睛,像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或許是為了讓歸雪間放棄尋找藉口,屈服交代,於懷鶴先開口了。

「歸雪間,你害怕血,害怕很多東西。」

不能是他天生心理較為脆弱嗎?

「從一開始,你就確信無疑,我能將你救出去。」

他只是很信任自己的未婚夫。

「魂魄離體醒來後,你對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毫不驚訝,像是曾經經歷過。」

當時歸雪間只顧著安慰於懷鶴,別的全忘了。

於懷鶴一條又一條的指出歸雪間的罪證,很多很多,太多了,多到歸雪間根本找不出理由反駁。

因為太過在意,太過關注,於懷鶴記得歸雪間每一個不同尋常的舉動,慢慢拼湊在了一起,推理出符合這些事的猜想,再不可能,也是正確的了。

歸雪間慢慢地眨了下眼,覺得自己好像從來都沒辦法欺騙於懷鶴。

只是這個人願意相信自己。

歸雪間屈服了,也不準確,他只是,只是不想再對於懷鶴隱瞞任何一件事,打算將前世的經歷毫無保留地告訴於懷鶴。

所有的秘密即將袒露無疑。

昏黃的日光下,歸雪間凝視著於懷鶴的臉,前世流離失所、隨波逐流的日子裡,他聽過很多用於形容於懷鶴的言語,但都沒有描述出這個人的萬分之一。

前世的事,現在談起來已經過去,就像一片花瓣墜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除了會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不會再引起任何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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