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懷鶴拿出水,遞到歸雪間的嘴邊。
歸雪間醒來的時間太短,身體和魂魄還在磨合,相互適應,動作無比笨拙,連喝水這樣簡單的事都做不到。
水流順著歸雪間的唇邊往下淌,將於懷鶴的手臂都打濕了。
於懷鶴看了歸雪間一眼,他好像也有不耐煩的時候,沒有繼續等待,伸手抬起歸雪間的下巴,自己喝了一大口水,餵給了歸雪間。
熱的呼吸落在歸雪間的臉上,他瞪圓了眼。
他的身體軟綿綿的垂在於懷鶴的手臂間,頭髮散亂開來,像一具木偶那樣被捏開嘴,只需要吞咽下溫熱的水。
歸雪間沒有拒絕的能力,又被餵了好幾口,直到於懷鶴覺得夠了。
喝完水,歸雪間才有心思觀察周圍的環境。
很熟悉,這是他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是白家囚禁自己的那棟小樓。
為什麼在這?
歸雪間又有話想說了。
於懷鶴用靈力烘乾濕了的肩膀,又捏了一下歸雪間的嘴,問:「你是想問怎麼在這嗎?」
歸雪間眨眼。
窗外的海棠微微晃動,樹影落在於懷鶴的身上,他坐在不大的窗邊,半垂著眼,神情顯得溫柔。
歸雪間怔了怔,此時此刻,他好像也沒有那麼討厭這個地方了。
於懷鶴簡單講述了歸雪間昏迷後發生的事。
歸雪間猜的不錯,他的魂魄離體果然是紫犀的報復。
或許是在殃咎城鬧了一場,紫犀覺得歸雪間太不安分,又似乎知曉內情,可能會給第一魔尊的復生帶來威脅,他準備提前解決這個隱患。
他不能親自追殺歸雪間。蓋因在千年前的大戰中遺落過自己軀體的一部分,在古老門派的收藏中,世世代代相傳。一旦感應到他出現在人間,就會立刻通知整個修仙界。差遣旁人,又對付不了於懷鶴。
身體殺不了,那就毀滅歸雪間的魂魄。
他命令白家開始了這場法術。
照理來說,歸雪間的魂魄離體,又因法術作用無法回歸身體,無形之物註定會消散。但紫犀做事非常嚴謹,仍然命令白家招魂,將歸雪間的魂魄召回白家,親眼見證歸雪間魂飛魄散。
在紫微書院時,歸雪間曾聽先生講過人的魂魄。雖然在先生口中,至今為止還沒有能完好無損徹底剝離魂魄的法術,但只是驅逐、引誘三魂六魄中的一部分離開身體,有些法術或者妖魔本身的能力還是能夠做到的,在俗世中的撞邪很多時候都是妖邪作祟。
所以有些修士也會學習招魂之法。比如嚴壁經就很擅長。
招魂的法術,是要布置在失魂之人熟悉的,長久生活的地方。
白家將招魂的地點設在了歸雪間從前住的房間裡。
幸運的是,於懷鶴比歸雪間的魂魄先一步趕到白家,他弄明白了其中緣由,清除了所有阻礙,等待歸雪間的醒來。
現在是他昏迷後的第二十天。
從庸城到白家,中間數萬里的路程,歸雪間一個遊魂,已經算是飄的很快了。
於懷鶴的一隻手垂著,手指落在歸雪間的小腿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弄著腳踝處的鈴鐺,回答的不是很認真:「我是十天前到的。」
歸雪間慢了很多拍才意識到於懷鶴在做什麼,他的呼吸一滯,想抽回自己的腿,卻被於懷鶴圈住了腳踝,動彈不得。
歸雪間微微蹙眉,他沒辦法拒絕,只能屈服,任由於懷鶴的玩弄了。
他又想,從庸城到白家,即使日夜不停的御劍飛行,也差不多要一個月的時間。
難道是於懷鶴什麼時候學了縮地成寸的法術?但能連續用這麼遠的路程嗎?
歸雪間用連續幾次眨眼代替疑問。
於懷鶴道:「用了九頭山驄拉車,很快。」
歸雪間:「。」
他又想問於懷鶴是怎麼知道這些的了。
由于歸雪間暫時失去了語言能力,於懷鶴竟變成了話多的那個。
「把白家長老聚在一起,一個一個的問,」於懷鶴輕描淡寫道,「不回答的殺了,總有願意開口的。」
於懷鶴沒有威脅,也沒有給人後悔的機會,答不出來的只能死去。修仙之人高高在上慣了,真的以為自己與常人不同,直到直面死亡的時刻才會畏懼。在見證了幾個人的死去後,他們爭先恐後說出知曉的事情,拼湊成了完整的真相,白家族長白應天也無力回天了。
歸雪間又想到了什麼:「那剩下……」
於懷鶴打斷他的話:「殺了。」
歸雪間呆了呆。
於懷鶴說:「不是全部,是一些。你的事不能被外人知道。」
於懷鶴驅使九頭山驄而來,布下禁制,圍困白家,可想而知會鬧出很大動靜。到時白家與魔族的勾結再也隱瞞不住了。
保守秘密最直接有用的法子就是殺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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