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是這麼想的,歸雪間能從他的神情中猜到。
然後,歸雪間伸出手,一捧水從儲物戒指中跌落,掉在石質地面,摔的粉碎,飛濺開來。
陣法啟動了。
霎時間,一道刺眼的光芒穿破地面,向四周擴散開來。地下湖中氤氳著的靈力傾瀉而至,化作無形的鎖鏈,硬生生將游疏狂壓得下降了幾尺。
十數萬人的禁錮壓在一個人的身上,即使游疏狂已至大乘,甚至可能有半仙的修為,也不會太好受。
與此同時,光芒形成一道厚厚的屏障,將內外隔開。這座大殿成了一個獨立的小世界,無論發生了什麼,就算萬人哀嚎,淪為人間煉獄,外界都一無所知。
建造之初,游疏狂就杜絕了一切可能發生的意外。他考慮太周到了,完全不給獵物逃生的機會。
現在,這裡成了他的囚籠。
游疏狂未曾低頭彎腰,很快又穩住了身形:「倒是有幾分本事。但你以為這樣就能困住我嗎?」
他看了圈四周,眼神深沉,最後落在了大殿中央,定定地看著於懷鶴。
游疏狂懂得陣法,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啟動了的陣法唯獨對自己生效,由此可以推斷出從未見面的歸雪間和於懷鶴是以何種方式做到的。
所以,他輕聲道:「我的血從什麼地方來的?於懷鶴,你是我的兒子。」
於懷鶴鬆開歸雪間,獨自向前走去。
歸雪間先是看到他的臉,然後是肩膀,搖晃的玉墜,之後是背影。
游疏狂搖了搖頭,露出一個笑來:「真可惜,你和你的母親一樣,都看不清形勢。」
「三年前,她如果願意求饒,說出你的身份,未嘗不能成為城主夫人。」
話在這裡一頓,游疏狂的語氣沒有後悔,只有冷酷:「就像現在,你和這個容器待在一起,也只會死在這裡。」
於懷鶴平靜道:「是嗎?死的人是你。」
地下湖中的靈力太過豐沛,陣法的修建也完美無缺,歸雪間能感受到靈力穿過地面,近乎實質,壓制著游疏狂的修為。
他行動之間卻好像毫無阻礙,看著於懷鶴道:「我很久不曾出劍了。那些人都不配我出劍。」
劍光一凜,劍氣已經抵達於懷鶴的喉嚨。
於懷鶴微微偏頭,避開這一擊,拔出斷紅,縱身飛去。
一息之間,刀光劍影,兩人過了十多招。
他們同樣都是劍修。
劍修太多了,多到平平無奇。但說到天下第一的武器,還是劍。提起最強的修士,還是劍修。
歸雪間曾聽說游疏狂所用之劍名為神光,是仙人遺落之物。自從得到神光後,游疏狂未嘗敗績。
準確來說,游疏狂的故事太多,名頭太盛,連偏僻的東洲都流傳著他的傳說。
某種意義上,於懷鶴的人生軌跡和他很相似。
但歸雪間從未覺得兩人有相同之處,於懷鶴和游疏狂時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游疏狂擅棋,也用劍。他下幻獸棋,不擇手段,只是為了九洲大比魁首的虛名,仙劍神光用來放干芸芸眾生的血。
於懷鶴不會這樣。
他有下幻獸棋的天分,為此廢寢忘食的努力,卻在意識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後不顧之前付出的時間和精力,放棄得果決而輕易。他從不會勝之不武,他的劍永遠不會揮向弱者。
兩個頂級修士在大殿內較量,龐大靈力的碰撞之下捲起狂風。
歸雪間的背後生出雙翼,他懸於半空,懷中抱著鬼面琵琶。
指尖划過琴弦,奏響的琵琶聲環繞在於懷鶴身旁。
烈烈風中,歸雪間的長髮在半空中飛舞,將他的身形襯得更為纖瘦。
他不是局外人,他是保護於懷鶴的人。
游疏狂抬手,揮劍,玄色衣衫遮掩住了他的動作,劍氣自劍刃而發。
歸雪間從未見過那樣磅礴的劍氣。
剎那間,於懷鶴身後的柱子被削成兩半,上面的那一半緩緩往下偏移。
「轟隆」一聲,半塊石柱倒塌在地,碎掉的粉末四濺開來。
無論是劍,還是被劍氣操控,砸向於懷鶴的石柱,都未能傷他分毫。
歸雪間不懂劍,但他見過太多次於懷鶴練劍,也能看出於懷鶴和游疏狂兩人劍法之間的差別。
游疏狂的劍法大開大合,完全不顧惜靈力,破壞力驚人,這或許與他久居上位,修為很早就領先他人有關。
不能說是一種浪費,一般人面對這種靈力的威壓,身體的反應都會慢上幾分,落敗只在轉瞬間。
於懷鶴的劍不是這樣的。
他對靈力的操控細緻入微,到了常人所不能及的地步,練劍時卻很少灌注靈力。
於懷鶴為人冷淡,獨自一人在外闖蕩,他不想依靠外人,所以奇門遁甲,丹藥陣法無一不通,是真正的全才,後來和歸雪間一起離開白家後,動用武器便更為謹慎。
他要殺人,也要保護歸雪間,必然不能以這樣一種破壞周圍除自己以外所有人或物的方式出劍。
於懷鶴短暫地停歇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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