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聲悽厲的彈撥,凝固的音波碎裂成利刃,向周圍襲去,根本沒有躲避的空間。
於懷鶴早已起身撈起歸雪間,所有利刃都折斷在了斷紅前。
唯有一道,無端硬撐著彈奏的最後一道,躲過了斷紅的劍刃,直衝著歸雪間的脖頸而去。
無端面露喜色,因為過於用力,他的雙臂膨脹,早已漲破水袖,整個身軀看起來極為詭異。
他似乎是打算殺了歸雪間,以解心頭之恨,再專心對付於懷鶴。
這些修士身處魔界,處於天然的劣勢,而於懷鶴已經動用了如此多靈力,想必消耗得所剩無幾了。
等一等就行了。
他會將歸雪間的屍體交給紫犀。
歸雪間不是很慌張,他有翅膀,還有天青垂水,對魔氣的感應又異常敏銳,根本不會被擊中。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但於懷鶴抬起手,生生擋下了那一道音波。
一道傷口橫貫手掌,鮮血淋漓。
歸雪間一怔,鮮血似乎在他的視線里蔓延開來。
於懷鶴用沒有受傷的大拇指壓著歸雪間的側頸,歸雪間被迫偏過頭,看不到傷口,又在他耳畔留下一句:「閉眼。」
歸雪間沒有反應過來,本能地想拽住於懷鶴的袖子,卻落了空,只看到地上的幾滴血。
這個人總是這麼做,上一次,每一次。
斷紅在於懷鶴手中無人能敵,他不在意這點傷口,一滴血落在劍尖,是他的血。
很快就變成了別人的。
磅礴的靈力傾瀉而出,純粹到幾乎要將周圍的魔氣淨化,琵琶再也毫無用處,一招雲鶴游雪,於懷鶴砍下了無端的頭顱。
這就是洞虛期的龍傲天嗎?
歸雪間想,難怪不足百歲的於懷鶴就能斬殺千年前幾位仙人都無能為力,只能封印的第一魔尊。
無端的頭顱才落地,於懷鶴已經收劍走了過來,順手將歸雪間撈入懷裡。
歸雪間的臉埋在他的胸口,什麼也看不到,含混地說:「你受傷了。」
「嗯。」於懷鶴的手臂卡在歸雪間的後頸,「在包紮。」
歸雪間的心被攥緊,很怕留下難以癒合的傷口:「我又不怕你的血。」
於懷鶴還是沒有鬆開,他的力氣很大,單手就制住了亂動的歸雪間,語調平淡,沒有任何波動:「不疼。」
頓了頓,又添了一句:「總覺得你現在很害怕血,比以往更怕。」
他用了「覺得」,說明不是完全通過觀察得出的結論,而是有一定的猜測。
因為於懷鶴沒有看到人丹,也不知道歸雪間前世的事。
歸雪間默默地抖了抖:「……」
這人也太過可怕了,連直覺都這麼准。
說服於懷鶴的決定真的很難,再掙紮下去包紮得或許會更慢,歸雪間想到這裡,乖乖地待在於懷鶴的懷裡,很溫順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於懷鶴半鬆開歸雪間,歸雪間偏過頭,看到裹好的傷口,已經沒有一點血跡了,從儲物戒指里拿出丹藥,開始餵這個人。
於懷鶴張嘴吞了一粒又一粒,然後在下一粒時銜住了歸雪間沒來得及撤出的指尖,舔了舔,又咬住了。
用冷淡又平靜的神情做下令歸雪間心跳加速的事,又鬆開牙齒,放任那根手指的離開。
就好像真的是不小心。
但歸雪間知道不是。
於懷鶴從來不會不小心。
他緩慢地呼吸著,明明是自己的手指,一時之間卻好像不知道該如何擺弄了,怎樣的姿勢都不自在。
好一會兒,於懷鶴提醒:「琵琶。」
歸雪間才記起來,無端死後,那把鬼面琵琶就被於懷鶴撿起,放在不遠處。
他在於懷鶴懷裡,正打算起身,這人就抱著他走了幾步,俯下身拾起琵琶。
像是為了緩解什麼,歸雪間伸出手,那根被舔舐過的手指落在弦上,他輕輕撥動了一下。
弦音剛起,又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被歸雪間收入靈府中了。
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想到這些,歸雪間的心情略有些低沉。
於懷鶴問:「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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