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竹海的掩護,於懷鶴的劍將左副使逼退了上百步。
他滿身竹葉,形容狼狽:「白家這個廢物,連一個沒有仙骨的容器都看管不住,讓人逃了,還學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法術。」
一般人很難想像這其實是魔族的能力,歸雪間的身上沒有絲毫魔氣。
隨著一聲怒吼,左副使周身的靈力全都附著於刀刃上,刀光劍影間,幾乎一切都要被撕碎了。
於懷鶴以攻為守,並不防護,身上多了幾道傷痕。
一道靈力將整片竹林攔腰斬斷,歸雪間身處竹林間,即將從半空中跌落,被游來的小魚接住。刀光帶來的餘震被小魚的尾巴擋了一下,青翠的身軀一震,長嘶一聲,立刻將歸雪間載著游向安全的地方,剩餘的妖力無法再支撐龐大的身軀,它變回了那隻小蛇。
畢竟是洞虛期的修士,他們之間的修為差別太大了。
歸雪間立在殘存的一小片竹海上,他挽起弓,整個身體幾乎化作雀水的一部分,用盡全力,向左副使射出一箭。
歿箭極長,也極為兇狠。歸雪間對魔器的掌控今非昔比。他將自己的體質告知於懷鶴,又在萬里村得到魔族的諸多收藏後,兩人乘坐山驄車,無聊時於懷鶴經常會讓他凝聚魔器,兩人不輕不重地對練起來。
不是為了贏,而是為了熟練地掌握使用魔器的技巧。
幸好那座車足夠結實,否則恐怕半路就要散架了。
破空聲傳來。
那人低估了那支箭,也低估了毫無修為的歸雪間。
他從半空跌落,被釘死在地面,半截身體鮮血淋漓,
這樣也不能殺死他。
於懷鶴的劍揮向左副使的脖頸。
他張開嘴,一枚銀針自他的口中飛出,速度快到了極致,連殘影都轉瞬即逝。
銀針是向歸雪間刺去的。
至少要做到一件事,或許他是這麼想的。
歸雪間的視力太差,只看到一道模糊的銀弧,連銀針的模樣都沒看清。
——直到於懷鶴用身體擋住那枚銀針。
太快了,來不及了,於懷鶴已經無法收回劍,用斷紅截住銀針,他選擇偏過身體,用自己來擋。
左副使愣了一下,轉而狂喜,似乎是在說於懷鶴也要死了。
於懷鶴不為所動,將他的頭顱砍下。
那笑容停留在他的臉上,顯得詭異至極。
銀針刺入於懷鶴的肩膀,轉而消失得無影無蹤。
針上有毒。
歸雪間猛地喘了一口氣,心情難以言喻,他從青蛇身上爬了下來,朝於懷鶴跑去。
於懷鶴轉過了身,接住了歸雪間。
對於懷鶴而言,想要避開那枚銀針很簡單。
但無論是躲得開或躲不開的暗器,於懷鶴都會為身後的歸雪間擋下。
他的選擇很簡單,不會因對方的強或弱而有所改變,也不會有任何遲疑。
於懷鶴對歸雪間永遠是保護。
就像現在,像過去的每一次。
於懷鶴的臉色蒼白,收劍入鞘。
可能是才握過斷紅的緣故,他的體溫很低,神情卻鎮定自若,好像中毒的人不是自己。
歸雪間的心臟狂跳,嗓音幾乎哽塞:「於懷鶴。」
他的語調有些顫抖,想去查看於懷鶴的傷口,尋找那枚銀針刺入的位置,卻被捉住了手腕。
於懷鶴笑了笑,輕聲說:「別怕。」
歸雪間急著從儲物戒指里翻解毒的丹藥,他想餵藥給這個人,這毒似乎很厲害,也不知道這些丹藥有沒有用,書院亂成一團,能不能找到丹師立刻給於懷鶴治病……
於懷鶴的手指稍稍用力,抬起了歸雪間的臉,他的指尖抵著歸雪間的眼角,身體搖晃了一下,但抱著歸雪間的動作依舊很穩:「我不會死。」
歸雪間才意識到自己的眼底一片潮濕,淚水積蓄著,只是還沒有墜落。
其實歸雪間從來不會流淚。人生的絕大多數時間,歸雪間都很弱小,他無法決定自己的命運,眼淚和哀求沒有用處,他不會嘗試以此打動任何人。
然後,於懷鶴失去意識,徹底栽倒在歸雪間的身上。
歸雪間的力氣很小,卻拼命支撐住了這個人。
他有片刻的晃神,查探到於懷鶴用靈力護住了心脈,而因天生的靈府和歸元門的功法,他的靈力極為精粹,似乎暫時不會被毒素攻破。
但……但這個人還是昏迷了過去。
歸雪間久違的感到害怕,他很怕死,很不想面對死後的世界,因為他曾經經歷過,而沒有於懷鶴的世界,似乎和前世同樣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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