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走走停停,兩天時間,路過了三座城池。
第三天,兩人歇在了堰城中。
這是一座水下之城。書中記載是仙人手筆,千年前魔族勢如破竹,闖入修仙界,仙人布下陣法,傾全城之力,將整座城池顛倒過來,地下湖翻轉到了地面,而原來的城池則被掩蓋在了湖泊之下。
魔族大軍入境,果然忽略了這座湖泊下的城池。
後來第一魔尊被封印,魔族潰不成軍,這座不見天日的城池本該荒廢,卻又成了水系法門修士的好去處。
在此定居的修士不勝枚舉,卻沒有推舉出個城主出來。唯一要做的就是定期修繕陣法,注入靈力,防止陣法失效,整座城池徹底崩壞。
歸雪間和於懷鶴坐在高樓之上的觀景台上,一抬手,手指便穿過一層毫無阻礙,似乎並不存在的薄膜——但它確實存在,將城池與湖泊隔離開來。
人不是魚,水系修士也不是,不能真的在水下生存。
日光穿透湖水,落在兩人的臉上,水波也隨之蕩漾。
歸雪間接過於懷鶴遞來的茶,問:「你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的海底城池嗎?」
幾個月過後,歸雪間終於能坦然面對自己被書騙了,還講給於懷鶴聽的事了。
當時他還惱羞成怒來著。
於懷鶴點頭。
茶水很香,溫度也很適宜,歸雪間喝了一口,若有所思道:「現在想來,是不是就是從堰城編的?」
看來寫書的人也不是憑空胡編亂造,還是有些依據的。
於懷鶴捉住歸雪間收回來的那隻手,將指尖一點潮濕的水漬擦乾:「可能。」
頓了頓,又說:「親自遊歷過才知道真假,不是麼?」
歸雪間眨了眨眼,睫毛緩慢地上下浮動,像這柔軟的水波,在於懷鶴的眼眸間流淌。
他想到未來,想到以後,想到很多很多,最後說:「以後一起去更多地方吧。」
在堰城停留了一個夜晚和半個白天,兩人又繼續出發。
這次是停在郇洲邊界的一個都護府中。
這是俗世的地界,來往的都是沒有修為的凡人,兩人也要掩人耳目,不能暴露身份。
車底繪有陣法,可以製造簡單的幻術,使馬車隱形,瞞不過修仙之人的眼睛,但可以在俗世中隱藏蹤跡,不至於引起慌亂。
聽說晚上會有花燈節,臨近晌午先吃了個飯,又在城中逛了一圈,然後仗著修仙之人的身份,偷偷去了俗世的書院,看別人是怎麼讀書的,出來後找了家酒樓喝茶,等天黑了看花燈。
忽然,歸雪間放下筷子,拽住於懷鶴的袖子。
於懷鶴偏過頭。
如果是以前,歸雪間可能要想方設法提醒於懷鶴,還要擔心會露出馬腳,但是現在,他不必再隱瞞了。
於懷鶴知道他的體質,兩人之間還締結了命契。
歸雪間壓低嗓音:「有魔氣。」
他對魔氣的感知十分敏銳。一路走來,在修仙界的城池中也察覺過幾次魔氣,但都很微弱,混雜在諸多靈力間,很難分辨來源,也不可能留下來尋找。
這次則不同。這是俗世的城鎮,除了他們兩人之外,沒有撞見別的修仙之人,若是魔族想要在此製造禍亂,普通人毫無反抗之力,後果不堪設想。
而酒樓中的魔氣雖然無比微弱,卻很清晰,才留下不久,不會立刻消散。
於懷鶴沒有說話,站起身,將歸雪間喜歡的那盤收了起來,朝他伸出手。
歸雪間沿著樓梯往下走,魔氣稍重,一番不動聲色的尋找過後,察覺到魔氣來自後院。
於懷鶴說要醒酒,兩人靠在臨近後院的窗戶邊,看到酒樓後院的情景。
一個身量不高,穿著破舊的農夫將牛車上的菜蔬全都放在酒樓廚房,拿到銀兩後,又架著牛車離開。
歸雪間又拽了下於懷鶴的袖子。
他覺得這人不是魔族,身上的魔氣大約是從別處沾染而來,但也不能直接上前詢問,萬一打草驚蛇,線索就此中斷。
於懷鶴也是這麼想的,兩人靜悄悄地尾隨農夫離開。
牛車行了大半個時辰,駛入一片林子裡,兩人落後一小段路,等站在林間入口時,農夫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好像被這片林子吞沒了。
此時正值初春,草木才發芽,林間樹木泛著點綠意,看起來很稀疏平常。
但又沒有那麼簡單。
當一隻鳥掠過樹林的上空,一根樹枝陡然生長,戳穿了這隻鳥的胸膛。
像是一場快到極致的捕食。
鳥連哀鳴都沒能發出,還溫熱的屍體就墜入了這片林子,再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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