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一下,說出將這塊玉牌交託給歸雪間的理由:「若是你在秘境中遇到難事,來不及向別人求救,就按下『蘭折』二字,太初觀必然前來幫忙。」
語氣平淡又悵惘,隱含一絲痛惜。
歸雪間想起從前聽過的舊事。
周先生想要下山,違背了修仙界的禁令,又不願令太初觀陷於不義,便自斷經脈,叛出師門。此後多年,周先生沒再回過太初觀,卻一遍一遍撫摸這塊通行玉牌。而他現在交給自己,說是能使在秘境中脫困,可知太初觀一定是看在周先生的情分上,才會幫助自己。
太初觀眾人和周先生互相掛念,卻再也沒有見面,這世上總是有很多不得不。
這塊玉牌是對周先生很珍貴的東西,歸雪間知道是周先生的一番好意,卻不知道該不該收下。
夏新雨在一旁聽著,擦了下汗,湊過來道:「先生,您對師弟也太好了,我前年進秘境,你怎麼也不給我!」
一句話,將方才沉重的氣氛全攪散了。
周先生也笑了,敲了下夏新雨的腦袋:「你用得著嗎?力大如牛,又擅長逃跑。我是覺得最近魔族不太安分,修仙界也不太平,你師弟沒有仙骨,若是遇到麻煩,怕是很難逃脫。」
歸雪間將玉佩包好,收了起來,認真道:「多謝先生。要是遇到打不過的,我一定拉著師兄逃跑。」
夏新雨聞言很是讚許:「逃跑怎麼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
十二月廿二當天,書院浩浩蕩蕩幾百號人到了巒錦城下,歸雪間起的很早,有點暈,被於懷鶴拽著手腕,怕他在人群中走丟。
書院積蓄頗多,不在乎這點小錢,包下萬行商會的整艘仙船,全力開往青招山,途中不會停靠在別的渡口。
此次隨行的有三位修為高深的峰主,五名先生,以及三百個少年修士。一路上嘰嘰喳喳,興奮至極,不像是去秘境尋求機緣,倒像是遊樂,鬧得先生們很是頭疼。
上船後,入學測試的文先生也在,看到由自己測試的歸雪間和於懷鶴都得了資格,文先生很是寬慰,正想要夸上兩人幾句,就聽一位師姐道:「文先生,這幾個人要跳船!」
原來是那幾人沒坐過仙船,又很好奇被雲吞沒的船底構造,仗著身負修為,想要跳下去看看。
文先生腦門的青筋一跳,怒氣沖沖地走了過去,一揮袖子,將幾個人抓了回來。
閒暇之餘,文先生也會為第一次得到資格的學生講述秘境的獨特之處。
渡劫成仙后的修士,的確有毀掉一方天地的能力,但將一處天地搬到另一處,卻比登天還難。
傳說中,秘境是仙界造物,是天外天,世界中的一個小世界。裡面靈力豐沛,靈草仙果不計其數,宛如世外桃源。而在外界尋到仙人飛升後留下的宮闕或洞天福地後,在其中放入秘境土壤,就會自然而然被秘境吸納,進入這個天外天中。
另一方面,秘境也不能容納修為過高之人,元嬰期以上的修士一旦踏入,會使秘境產生裂痕,不但開啟時間會縮短,還需要時間慢慢彌合,或許接下來幾年都不能再開。
文先生苦口婆心道:「進入秘境後,一定要警惕他人。雖說秘境由修仙界各大門派修繕,有資格進入的都是名門正派的弟子,但也不能保證沒有一個心懷不軌之人。若是取得絕世寶物,難免有人覬覦,再遭人偷襲,沒有人證,死了也就死了,書院也很難討回公道。」
比起探索九洲中可能遇到的種種險境,秘境要安全得多,但每年還是有年輕修士或是死於仙宮機關,或是亡於洞天福地的迷瘴中,再者就是殺人奪寶,而除非手段特別惡毒下作,一般懲罰也不會要了對方性命。
文先生又教導眾人,寶貝奇遇,不過是修仙途中的捷徑,最重要的是磨礪自身,不能放棄本心,不要做於心有愧之事,否則日後提升境界,也難逃心魔。
有些學生對此不以為意,或許是之前的觀念根深蒂固,書院也只能盡力勸誡,無法改變他們的想法。
除此之外,書院還鼓勵相熟的學生結伴同行,多一個人多一分力,且有互相信任的同伴比任何寶物都珍貴。
歸雪間和於懷鶴自然和三個舍友一起。
孟留春聽多了師兄師姐們講的奇遇,開始做夢:「我能不能得個什麼傳承,直接一步成為元嬰,不,最好是化神。那我回去,能當個副掌門了。」
別風愁潑他一盆冷水:「你覺得可能嗎?」
孟留春長嘆一口氣:「興許呢?」
仙船行了五六日,終於抵達了青招山。
紫微書院來的算遲的了,甫一下船,第二天秘境就要開了。
幾位峰主早早趕到現場,與其他宗門長老商議該如何協力開啟秘境大門才最為穩妥。
別的宗門的人數再多,也只有二三十個,書院裡足有三百年輕修士,幾位先生來回巡視,也看管不過來。
歸雪間踮了下腳,向四周看去。
九洲各地有些名望的門派都過來了。各大宗門的服飾不一,但大多以藍、白、綠為主,單獨看起來是仙氣飄飄,這麼多人混在一起,即使身上的法寶縈繞著靈氣,也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人頭。
歸雪間看暈了,想要從中找到素不相識的太初觀也太難。
人太多又太擠,歸雪間感到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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