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期待地望向於懷鶴:「我覺得自己可以試試。」
於懷鶴的目光一頓,神情似乎有一瞬的遲疑,但太快了,稍縱即逝,歸雪間來不及捕捉,只聽他問:「對那位周先生,你了解多少?」
雖然之前打聽過,但終究不太靠譜。洗漱過後,兩人又一同去找文先生。
文先生見歸雪間沒有一蹶不振,十分高興,得知他打算另闢蹊徑走周橫的門路,也覺得確實是個辦法。
結合在客棧里用兩塊靈石打聽到的消息,歸雪間將周橫先生的生平拼湊了出來。
這位周先生的經歷也是世間難尋。
文先生道:「說起來,周橫本是俗世眾人,出身清貴,從未求仙問道。是後來得罪了皇帝,被判了流放之刑,差點死在半路,又被太初觀的長眉道人救起,死裡逃生後才拜入了太初觀的。」
關於這一段,店小二講得更具體些,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編的。
他說周橫是狀元出身,二十歲便三元及第,堪稱文曲星下凡。然而運氣不好,殿試後的瓊林宴上,無故得罪皇子,全家入獄,自己也被流放。
流放途中,三兩個差役押送他去苦寒之地,偶遇土匪,將他扔下後四散逃命。土匪見沒撈著油水,為了泄憤,捅了周橫幾刀。他差點死了,奄奄一息間,周橫捂著被剖開的肚子,仍不顧一切求生,太初觀的長眉真人見到後於心不忍,將他救起,帶回了太初觀。
文先生道:「他年紀比我小多了,不是同一輩。但我也聽聞過周橫這個人。當時他很出名,太初觀的新弟子,七年就修成了金丹,二十七八的年紀,前途無量。可惜了。」
其實對於後續發生的事,歸雪間知道個大概,心中仍是一緊。
文先生長嘆一口氣:「修成金丹後,他非要下山報仇,師門不允,他就自斷經脈,自求逐出師門,從此與太初觀再不相干。」
歸雪間和於懷鶴的年紀都還小,考慮他們之前可能一直被拘在師門裡修行,不了解這些,文先生解釋得更細緻了些:「一入修仙之道,自此以後不能插手凡俗之手。修仙之人,其力遠非常人能及。若是不受約束,在俗世翻雲覆雨,會釀成大禍。」
所以修士下凡,只能降妖伏魔,不能干擾王朝更替此等大事。
歸雪間明白,就像第一魔尊殺死的那些人,不僅有修仙之人,更多的是俗世百姓。修士們好歹有機會逃跑,那些普通人連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便如同天災降臨時的螻蟻一般死去,徒留鮮血和哀嚎。
歸雪間怔了怔,問:「那……後來呢?」
在店小二的口中,周橫自絕經脈,一定是受到仙門逼迫,這些仙長們不懂得普通人的仇恨,太過高高在上,周橫不得已而為。
文先生似乎陷入沉思:「他那麼做,大約是不想連累師門清譽,外人也無法再因為他的事攻訐太初觀。重返俗世後的十幾年,再沒人聽過他的消息,有人以為他墮魔了,或是死了。直到前些年,我在書院中見到他,與傳言中的桀驁不同,他看起來倒很平和,說既然不能修成仙,卻可以重操舊業,為書院編纂書籍。」
紫微書院建成之初,便是為了修仙界的傳承,師生之間,多言傳身教。但四處搜羅來的典籍浩如煙海,還有很多殘本,修繕起來太過麻煩,且於修行無益。這麼多年來,很少有人願意真正投入時間。
文先生細細打量著歸雪間:「若是你能拜入周橫門下,一邊尋找彌補仙骨的辦法,一邊讀書修行,課程和一般學生也不同,由他為你決定,倒是很合適。」
至於昨日於懷鶴去拜見陣法大師一事,文先生沒有提起。他以為於懷鶴吃了閉門羹,花秉秋那老頭的脾氣本來就壞,要求太高,歸雪間毫無修為,想當他的徒弟也太難。
於懷鶴看向歸雪間,說:「我和你一起去。」
雖然在書院中不會有正式的拜師禮,但特招來的學生,差不多等同師徒。散修沒有師門,想在書院裡找個好出路,大多會參加各位先生的測試,希望能被看中。
但周先生這邊卻門庭冷落,從外看去,院子裡空無一人,可能是大家都想修仙,不想修書。
院子門口立了個牌子——閒人止步。
看來只有準備拜入這位先生名下的學生才可入內。
於懷鶴看了一眼,視線停留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也一同報名。
歸雪間提醒他:「周先生只招一個學生。」
雖然冊子中並無要求,修書似乎也無需多麼高深的修為,但萬一呢?
有於懷鶴做對手,歸雪間便陷入大大的劣勢,而於懷鶴對修繕書籍一事也毫無興趣。
於懷鶴停下腳步:「我在這等你。」
話音未落,院門被人一摔,一個灰白色長髮的人氣沖沖地走了出來。
於懷鶴只瞥了一眼,為歸雪間解釋疑惑:「那是妖族。」
妖,分為妖族和妖獸。妖族能夠化作人形,有了靈識,而妖獸雖然擁有與普通野獸不同的妖力,但終究還是獸,想要修煉成仙,機會十分渺茫。
但也有些人不能接受妖族,覺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書院連妖族學生都有,真算得上有教無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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