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福又把曬在院裡的谷翻了翻,繼而把新收好的蠶沙用篩子篩出來,曬在太陽底下,等下次賣蠶繭時還可以多賣幾個枕頭。
陰涼樹下下,李寶福把已上了漿的絲一用筘鉤穿在細而密地織筘上。每穿五十至七十個筘齒,便將絲綁成一個結。
穿絲扣齒最費眼,還得一直低頭,李寶福眼睛幾乎都垂到那織筘了,這樣一坐便是大半天。
等李寶福穿好整排,拖著長絲整理經線時。
趙莊生終於醒了,他穿著木屐出來,揉著頭說:「什麼時候了?」
李寶福望了眼那金陽偏斜的天,繼續轉動木軸,說:「快酉時了吧。」
趙莊生拍了幾下頭,說道:「你先歇會,明日我再來穿綜,晚上想吃什麼?」
李寶福坐了一下午,脖子酸得不行,笑著說:「都行,吃來吃去就那幾樣。」
「我看你午飯沒怎麼吃,待會兒給你煮完粟米蛤蜊粥怎麼樣?」吃飯時,趙莊生總會問李寶福的心思,生怕有什麼沒做好的,這小祖宗就生氣不吃。
李寶福眼睛一亮,笑著點頭,趙莊生摸摸他的頭,去廚房處理蛤蜊。
這蛤蜊是昨日他和陳璋去晉江邊的村子買的,一同買回來的還有魚、蝦這些常見又不貴的東西。古來便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靠水的莊戶地自然是吃水。
粟米搗成細碎粒,再將吐好沙的蛤蜊,洗淨燙熟後剝肉取下,鍋中加水,放入蛤蜊肉及薑絲燒開,而後倒入粟米。蛤蜊本就鮮美,不用加鹽便已咸鮮十足。
粟米粥兩個大男人吃自然不夠,趙莊生又下了一大碗面,過好涼水放入炒好的雞蛋澆頭,一勺子蔥頭油,拌了盤黃瓜。
等吃飯時,李寶福沒事做就去雞窩摸蛋,期間不免要被那五隻母雞啄上兩口,但一看籃子的幾個蛋就也高興。
放蛋時,見打著赤膊的趙莊生圍著灶台轉,李寶福咂摸著嘴去了裡屋,從錢箱裡數了十個銅板丟在趙莊生那個小木箱裡。
吃完晚飯,李寶福仍躺在他那長椅子上喝著解膩的烏龍涼茶,趙莊生則收拾著屋裡屋外,天光收前他還去割了一背簍雞草和桑葉。
李寶福等得有些煩,便自己燒了水洗好上床打蚊子,待天完全黑下,夜幕降臨,趙莊生才關好房門進來。
夏夜雖熱,可李寶福總被趙莊生要求穿上短褂和及膝襯褲睡,但今夜有些熱,李寶福脫了短褂,懶散躺著,見趙莊生在拍蚊子,說:「今日我們借了楊二二十文,那哥上次你送楊二嫂生產那事豈不是就給了你十文?」
趙莊生打死最後一隻蚊子,說:「十文也好,左右今年夏稅已經交了,秋稅我們也有錢交上去。」
李寶福「哦」了一聲,把蒲扇遞給趙莊生說:「你扇。」
趙莊生輕輕地打著蒲扇,月光照著他流暢結實的肌肉線條,這些日子地里活重,趙莊生整人被曬黑不少。
尤其是那手臂與肩的膚色,在近一月的烈日照射下有一明顯的黑白界線。
未散去的水珠便有些許停在那黑亮肌肉上,李寶福看了會兒,見趙莊生已眯眼,扯了扯他的手臂。
趙莊生便伸出有力的肩膀,讓李寶福枕著,手環過他腰,把人側摟在身側。
李寶福這人有時纏人,修長的腿摩挲著趙莊生的腿,手也有意地摸著趙莊生溝壑分明又結實的腹肌,繼而向下,肌膚磨合的聲音像是點燃夏夜乾柴的火摺子。
黑夜中,趙莊生輕吁一氣,而後呼吸便粗重了些,蒲扇也不打,抓住李寶福玩他那物的手,睜眼,垂下些許眼神,低聲問道:「想要嗎?」
李寶福把那棍玩得甩來甩去,不時還打在腹肌上,他抬眼看著趙莊生,一本正經地「嗯」了一聲。
趙莊生親了親李寶福的眉心,抽出手說:「我去看看小木箱有多少錢。」
李寶福:「……」
上次賣蠶的錢買完油鹽醬醋、衣服布鞋剩下的錢不多,兩人又常黑夜清晨都來,一次一百早花光了。
且近日地里活多繁瑣,趙莊生常倒頭就睡,閒暇時李寶福有示意過趙莊生長夜漫漫時可做些其他的,但這榆木腦子只會守著那小木箱,沒那麼多錢就堅決不來。
彷佛一旦不守這個事,那他趙莊生就成了不孝父母的人。
於是等趙莊生把小木箱抱來,李寶福又煩了,心情來去快,他翻身面牆睡去。
見得如此,趙莊生只得又把小木箱放回原位,掀帳睡下。
黑夜中,李寶福越想越氣,想得老二脹痛,並在發覺趙莊生都不抱自己時,心裡更煩,當即一腳朝旁邊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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