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里現摘的絲瓜豬油炒香,用先頭炒好的雞蛋小火收汁,最後出鍋前淋一勺才做好的蟛蜞醬。
幹活人早上吃這麼重味,李寶福怕趙莊生膩著,又拍了根黃瓜淋上麻油、醬汁拌好。
做好這些,趙莊生扛著鋤頭背著一筐桑葉回來了,李寶福給他拿了件乾淨衣服,說:「洗手吃飯吧。」
趙莊生在院裡脫個精光,洗著身上干成塊的泥,見李寶福還穿著清晨那身泥衣,說:「你把衣服換了,待會兒我拿去河邊一塊洗。」
李寶福說:「午後去洗吧,順便我洗個澡。」
午後天熱,下河洗澡最是舒服。
吃完早飯,日頭正曬,可地里活不能停,趙莊生出門插秧、耙田,李寶福在家把前幾日收的稻穀曬好,並將三齡蠶筐里的桑葉碎全部撿出來,否則等這些蠶醒來吃上一點殘葉,便會病脹死。
蠶房內有蚊子,李寶福打死幾個已被叮得滿身包。
只嘆這蠶嬌貴,不能聞到一點味道,包括艾草、糞便、煎鹹魚味及哪怕是不新鮮的肉味聞見一點都要死一大片。若是身上沾了丁點兒薰香,李寶福都得換身衣服洗個臉、手才敢進蠶房,否則怕它們聞見味道,給自己熏死。
這三眠過後,蠶就從渾身黑毛變成了白色,桑葉也不用吃切碎的,能給養蠶人省點力氣。只是沒到大眠之前,沾了雨水的桑樹葉子仍不能給它們吃,得用繩子穿好懸掛在通風的屋檐下,不時抖動繩子讓桑葉風乾。
每當雨季或回南天,李寶福都在當天夜裡祈禱第二天千萬別下雨,有時下雨會起霧,這有霧時的桑葉更摘不得,得等霧散以後才行,可他能等,那幾大筐嗷嗷待哺的蠶不能。
然怕什麼來什麼,吃完午飯,天陰了些,趙莊生出門插秧,李寶福則坐在院裡績麻,在腳邊挽了好幾個麻團時,他見天色突然暗下來,烏雲聚在遠方山頭正緩緩飄過來。
夏日裡最怕的就是這豆大的雨說下就下,李寶福怕大雨落下,淋濕自家谷,想著左右今日也曬夠了,拿了簸箕就開始收穀粒。
然老天真不留情,就在李寶福收到最後一堆時,暴雨突然降下,劈里啪啦地擊打著院裡的一切草木。李寶福趕忙將穀粒往簸箕中收,可這雨來得太快,手指在劃拉穀粒時,他能明顯感覺到水潤進穀粒中的那股潮濕。
指縫扒穀粒時,李寶福有些後悔今日沒多用幾張草蓆曬穀粒,這穀粒太多,院裡曬不下,他就鋪了些去院外。結果院外穀粒收完,才發現側院這一小地方沒有。
正在李寶福收最後一點兒穀粒時,頂雨回來的趙莊生三下五除二鏟走穀粒進屋。
廚房火爐邊,趙莊生撇柴燒水,而後給坐在自己腿上的李寶福擦頭髮,說:「冷不冷?」
李寶福渾身濕透,髒衣服丟在柴堆上,而他又不肯沒洗澡就穿乾淨衣服,便坐在趙莊生懷裡烤火。
貼在一起的赤|裸肌膚在摩挲中汲取彼此的熾熱,李寶福腰抵在趙莊生塊壘健壯的腹肌上,整個上身被他攏在懷裡,哪裡會冷?
濃薑湯下肚,李寶福寒意散去,他往火爐子裡丟了幾根稻杆,說:「不冷。」他把雙腳移進火源,前後翻烤著,問:「倒是你下田插秧,渾身本來就濕,這下子淋了雨,可別受寒。」
「我沒事,別擔心。」趙莊生脫了衣服給李寶福披著,粗糙大手掐住他瘦削的腰身一提,便將人放在了板凳上。
「誰的男人誰疼。」李寶福腳踩在趙莊生腳背上,看他肩寬腰窄,肌肉線條隨著動作隱現,心裡沒來由有陣邪火,戲謔道:「你不想我心疼你?」
這些天地里活重,趙莊生從頭到腳被曬得黝黑髮亮,但再黑的地方也有紫紅。
李寶福見趙莊生耳垂泛起一絲紅,笑著收回腳繼續翻烤著火,說:「算了,當我……」
「水好了,洗澡。」
怎料,趙莊生打斷他的話。
他嗓音喑啞,李寶福不免好笑地「嗯」了聲,等趙莊生把水倒進大盆,他才張開雙手雙腳作抱狀。趙莊生盯著李寶福一處眯了下眼睛,繼而一言不發地把他抱在懷裡走向大熱水盆。
大雨仍在劈里啪啦地擊打著院裡的花草,亦在無形中掩去一些聲音。
一個時辰後,暴雨停駐。
趙莊生掀開床帳起身穿褲子,神色饜足的李寶福從背後抱住他的腰,懶懶道:「幹什麼去?」
床間未散去的濃烈麝香味瀰漫在兩人身邊,趙莊生轉身,把李寶福抱在懷裡,說:「挑糞。」
李寶福:「……」
「石楠樹邊才種的蘿蔔,得灌。」趙莊生用拇指指腹蹭了蹭李寶福的臉,輕言細語地說:「不然咱們沒蘿蔔吃。」
農活不能耽擱,李寶福明白,可這情事後的巨大空虛感讓他依戀趙莊生,他抬頭看向趙莊生,還未開口,趙莊生就已吻了下來,溫聲道:「晚上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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