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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臥床單上承受的清露太多,睡不了人,太晚了來不及收拾,薛懷躍帶她轉移到了次臥。

關了燈,窗外是柔軟的月光。朦朦朧朧地被霧氣罩了一層,透過來的亮更輕薄。

薛懷躍睡不著,學生時代地理課的知識點想起來了,好像是水,江水的溫度高過外界的溫度,自然蒸發的水蒸氣遇冷會凝成霧氣。根據溫度差的不同,很多時節,長江江面和江邊總是有霧氣縈繞。

愛一個凡人,霧裡看花。

他們並肩躺著,薛懷躍就著月光看凌舒的睡顏。

沒有表情,乖乖的,像個小孩。

他想到,凌舒跟親生父母分離流落在外的時候才多大?還有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他心裡是不想做他們愛情故事的背景板的,但他那時籍籍無名,覺得帥氣多金的師兄應該會是她的良配。

還是只有他才能把她照顧好。薛懷躍數著她的心跳,自然地跟她一起入夢。

薛懷躍的生物鐘很準時,到時間自動從睡眠中抽離,枕畔人的呼吸聲非常均勻。

凌舒睡覺不老實,夜裡翻身又扭動,最後是兩隻手抱住了薛懷躍結實的大臂,才滿足地靠著睡。

太幸福了,所以薛懷躍又閉上了眼,把這種時刻無限拉長,拋棄視覺,放大其他感受。

他醒後很久,凌舒才醒。

不是薛懷躍預想的那樣,凌舒會對這種場景感到尷尬,事實是凌舒很平靜地雙手捧起來了懷抱里的那隻胳膊,把鼻尖貼上去,再感受一下薛懷躍的味道。

她賴床,不想馬上起床,翻了幾個身後猛然猜測薛懷躍還沒醒,一下子放輕了動作,賴在床上玩手機。

手機震動響起時,凌舒才跳下床去房間外面接電話。

懵懂又茫然地先帶著疑問叫了聲「媽」。

薛懷躍偷聽且偷笑,感覺她好可愛好乖。這麼惹人憐愛的姑娘,為什麼那麼多人要傷她的心呢,他不明白。

蘇妤打了個問候的電話過來。

前些日子,薛懷躍特意請蘇妤喝了下午茶聊天,說凌舒心情不好跑去了蕪湖散心,他會去照顧,長輩們不必擔心。潛台詞是,讓他們有事

沒事別再去招惹凌舒難受了,蘇妤見多識廣,懂這位新女婿的潛台詞。

凌舒在北京時,也不怎麼回老宅,家裡讓管家去送東西,回復收到的微信也要多短有多短。

年輕一輩的社交場合,凌舒能推給凌蘇蘇的都推給凌蘇蘇出席,偶爾需要一家四口合體打破一下養女親女不和的傳聞,凌舒的演技也很拙劣。

不知怎的,凌舒不吭聲跑到蕪湖度假之後,蘇妤又傷感難受得渾身不自在。

半夜心慌得緊,蘇妤把凌新旬喊起來,捂著胸口琢磨凌舒去蕪湖是不是還惦記著養父母。凌新旬講,她要是惦記,就不會等到現在才過去了,不過她倒真一點兒也不想念一起生活了十八年的養父母,真是個生性良薄的孩子啊。

蘇妤問她:

「蕪湖這邊冷不冷?」

「冷啊,但我在家會開空調,不怎麼出門。」

蘇妤囉囉嗦嗦笨拙地關心:

「你怎麼老不出門呀?去玩兒,去逛街唄,跟小薛一塊兒多看看大好風景。你在北京是宅家不出門,在蕪湖也宅著,那你就是換個地方家裡蹲唄?還跑那麼遠幹嘛。」

凌舒把手機開了外放放洗手台上,「嗯嗯啊啊」敷衍著,不浪費時間,趁著蘇妤嘮叨迅速洗漱。

蘇妤鋪墊好了才講到重點:

「你忙什麼呢?現在我講的你要專心聽哦!小薛這孩子是好孩子,婚禮什麼規模、怎麼辦我和你爸都沒太大意見的,我們很開明,你趕緊帶著小薛回來把證領一領啊!敲了章才真正算我們家的女婿哦。」

凌舒吐了漱口水,呆呆愣愣講:

「我不知道啊。」

她知道薛懷躍不會有看她笑話的意思,但她只要糟糕悲慘的一面被人瞧見,便有一肚子無能狂怒的邪火。界限劃得那麼分明,薛懷躍是驕傲的,也許……婚事會有變數吧。

「什麼不知道?」

「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哪天回北京。不知道薛懷躍還願不願意和她步入婚姻。

沒法跟蘇妤說的。

凌舒抓了一下蓬鬆的頭髮。

蘇妤是愛操心的性格,風風火火,話說半截她難受,只恨鞭長莫及。

又念叨著,別人家嫁女兒歡歡喜喜的,她不見凌舒的人,忙忙碌碌的,也提不起來精神。

凌舒懊惱尷尬地在洗手台前左右踱步,搞不懂,好好的聊天又成了互相指責和埋怨。

這個時候,養母應該正在寸步不離地陪在林昀的病床邊。

凌舒眼圈熱乎了下,喊了聲「媽」。

帶的哭腔不太明顯。

蘇妤的絮叨戛然而止,應聲後發覺凌舒的呼喚不同於以往,問:

「怎麼了昂?」

凌舒憋著想哭的氣口沒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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