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跳得很快,但沒有一點生氣憤怒。
剛剛因為返魂梅香氣而掀起的怒意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反而有一絲絲擔憂。
她清醒意識到,她被這個年輕男人算計了。
他轉移話題是一把好手。
但她一點也不生氣。
這就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嗎?
她撥電話給維護園林的工人,讓他們給程濯送一把雨傘。
大雨將停的時候,她撥通程濯電話,「有沒有被淋到?」
他似乎在忙,身邊有紙頁翻動的聲音,不等喻禮詢問,他道:「我在公司,沒有被淋到,師傅送的傘很及時。」
他耐心說:「我在忙Centrl集團跟晶禾科技的合作,他們那邊出了一點問題,我——」
他還要繼續講,喻禮即刻打斷他,「好了,我不要聽你們的商業信息——」
她明明表達的是拒絕,程濯卻聽得心臟很軟,似乎她在撒嬌。
她真的太好,比他想像中最好的樣子還要好。
她該冷臉、該憤怒、該咄咄逼人,而不是為他送傘之後又打電話遞台階給他。
這麼好,他怎麼捨得鬆開手?
只是想起「分手」這件事,心底便不可抑制生出燥郁。
他離開辦公室,謹慎關上門,將眸中的幽暗掃得乾乾淨淨,溫和問:「那你要聽什麼?」他嗓音清潤,低低說:「喻禮,我很想你,從剛離開喻公館就開始想你。」
他很後悔,離開的時候該給她打個照面,不管是正式拜訪還是偶遇,見她一面就很好。
喻禮身體不自覺倚在臨窗的紫檀木書桌上,抿唇,「想我做什麼呢?晚上又不是見不到。」
她平緩氣息,試圖讓自己的語調恢復冷靜克制的模樣,「好了,你去忙吧。」
掛了電話,喻禮臉上蒸燙未褪,她捏緊手機,試圖用冰冷的手機殼緩解掌心的滾燙,忽然,餘光冷不丁對上一雙漆黑陰鬱的眸。
一窗之隔,喻景堯正臨窗看著她。
他長腿支著,閒散倚靠在海棠花樹下,深郁的目光透過通透的玻璃花窗,筆直落在喻禮身上。
喻禮臉上的溫度褪去,直起腰。
喻景堯冷著臉,掀起帘子,抬腿走向她的屋子。
還未過玄關,喻禮聲音冷淡響起,「二公子,我有沒有允許你進我的屋子?」
之前數年,喻禮撒嬌的時候都喜歡這樣跟他講話。
故作冷淡,姿態驕矜。
他樂意寵著妹妹。
喻景堯腳步一頓,臉上漾出笑意,身體自覺往後退,退到門外,他抬手輕敲沉重的烏木門,眼神穿過輕晃的珠簾,直勾勾盯在喻禮臉上,「請問三小姐,小的可以進來了麼?」
喻禮點下頭,「請進。」
喻景堯笑,大步走進房門,珠簾還沒有停止晃動,他便拿起喻禮擱在座子上的手機,指尖熟稔在鎖屏上輕點。
沒打開。
他臉上的笑容凝固,抬眼,「你換密碼了?」
喻禮點了下頭,表情淡然,顯然沒有告訴他新密碼的打算。
喻景堯嗤笑一聲,「既然不讓我查手機,那就直接告訴我,誰又把你勾的春心蕩漾?」
他狹長的眼眸帶著審視,「你還沒有從梁宗文身上得到教訓?還敢再犯同樣的錯誤?」
喻禮保持沉默。
她面對厭煩的人不怎麼說話,面對無能為力的人同樣說不了話。
喻景堯是她最無能為力的人。
無力到他犯了天大的錯她只能燒他一張床,無力到她時時忍讓事事退步,只希望他不要口無遮攔。
半晌,她生澀挑開話題,「哥,我讓你受了兩年苦,你恨我麼?」
在喻景堯入獄的這兩年裡,喻禮從不跟任何承認她是喻景堯入獄的幕後推手,甚至被人當面指出,她非但不會承認,還會把說出這樣不恰當話的人雪藏京城。
此時此刻,她卻主動提起,只是想轉移話題。
喻景堯把玩著她黑掉屏幕的手機,懶洋洋笑,「妹妹,我沒有覺得這兩年吃苦,相反,這是難得的休息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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