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剛穩住身形,巨石往上沖的勢頭猛然止住。
晏縉心頭一沉。
這方天地中所有山川湖泊都是由山海盡控制,這處異變肯定與仙器有關。
只怕是韓景長老和白楹那邊有情況不妙。
晏縉持著邅行劍向上揮去,自半空中格住黑衣人雙手利刃,朝著白楹和韓景那一側看去——
黑色魔氣凝成鋪天蓋地的黑浪,黑浪中間,韓景長老被數縷魔氣貫穿。
一旁的青色火焰陡然拔高,連綿成數百尺的火牆。
一道清越的鳥鳴聲忽然響起。
從百尺高的火焰中,飛出一隻雪白的大鳥。
大鳥足有一座山那般高大,雙翅和尾羽帶有異火,遮天蔽日的雙翅一揮,青色火焰如密網落下,燒盡腳邊的無數黑影,魔氣都被燒毀蒸發無影。
這是白楹所化的白亥獸形。
這是晏縉第一次看見仙獸血脈化為獸形。
他旋身震退黑衣人,目光落在了大鳥胸口,全身血液幾乎在瞬間凝固——
大鳥胸口處有一道巨大的傷口。
渾身覆著雪白羽翼的大鳥胸口傷口旁的羽毛焦黃,顯出被灼燒過的痕跡。
而傷口半愈未愈,邊緣捲起的皮肉通紅,冒著一絲獨特的灼熱氣息,一看便知是兇險萬分的惡戰中留下的。
熟悉的傷口模樣,熟悉的灼熱氣息。
簡直與他在孽火獄中受的傷一模一樣,就連灼熱氣息也是孽火獨有的特殊之處。
晏縉感覺自己仿佛步入冰窟,從心口到四肢經脈,漫上入骨的寒冷。
麻木的腦海終於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一件事——
原來白楹也曾去過孽火獄。
*
仙獸白亥的血脈傳人可以使用威力強大的異火,尋常的火攻根本奈何不了他們。
只有孽火獄的孽火除外。
孽火能夠灼燒所有修士神魂,也能在身體上留下幾乎無法祛除的疤痕。
晏縉有些恍惚,他手中的邅行劍被黑衣人擊飛,左胸被黑刃刺入。
整個人跌落在地嘔出一口血的時候,晏縉雙眼仍然固執地看向白色仙鳥。
許多事忽然浮現在腦海中——
在此行出發之前,他曾將自己百年前為何獨自下孽火獄的原因告訴白楹,「我怕你和我一起進入孽火獄,會和我一起丟了性命。」
那時白楹面無表情,一雙眼毫無波瀾。
但隱約含著譏誚。
之後在山洞中與白楹相遇之時,白楹曾經打坐服下丹藥。
自己問白楹受了什麼傷的時候,她只是淡淡道:「舊傷而已。」
……
晏縉右手掐訣,喚回邅行劍,將黑衣人刺向自己脖頸的黑刃打偏。
他後撤數尺,左手捂住流血的胸口。
腦中的記憶越發苦澀。
直到這時,他才明白一切都有跡可循——
白楹也曾進入過孽火獄。
自己從來都不夠了解白楹。
對白楹來說,自己到底是什麼人——
是百年前一言不合,送回婚約,最後獨自「死在」孽火獄中的衝動莽撞之人?
還是年少時相識,一個不夠了解她,也不敢表露心跡的膽小鬼?
或者,對白楹來說,現在的自己只是一個死而復生的故人。
就像在黎銅川中,她所說的那般,「再無干係。」
就像自己百年前不顧後果對白楹所說的,「與你毫無干係。」
他是不是,大錯特錯?
晏縉咽下喉中血沫,恍惚之間擋下黑衣人的又一擊。
他仰頭看著白色異鳥和魔神一魂越發激烈的鬥爭,心中終於下定主意。
*
眼前劍修的攻勢變了。
如果說之前是猶豫不決,瞻前顧後。那麼現在是一往無前。
黑衣人以雙臂黑刃抵擋裹挾著銳利劍意的一擊,卻仍被逼退數尺。
劍意消散,黑衣人抬頭便看見劍修持劍朝著魔神一魂怙煜飛去。
他不能讓劍修阻止怙煜大人的計劃!
黑衣人左手黑刃褪去,恢復成蒼白的五指。
幾乎被裂痕貫穿的灰黑色法盤飛到他的掌中,無風自動,時辰刻度擰成細密的長條繩索。
黑衣人腳尖一點,追著晏縉而去。左手法盤上的繩索朝著晏縉撲去,瞬間纏上劍修。
晏縉被法盤
控制,動作一頓,又被黑衣人追上攔下。
黑衣人冷冷道:「你的敵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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