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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蓋有金銀珠寶蟾蜍做飾, 兩邊繁龍作耳,肚罐刻著蛟龍臥雲間,惟妙惟肖, 惟妙惟肖啊!」

佟釗將畫紙拿到眼前仔細看來:「山水環抱, 藏風聚氣,這莫不是傳聞中的聚寶盆?」

佟強點頭:「應當就是聚寶盆, 咱們民間叫什麼錢罐子。」

魏承面不改色接過畫紙, 還輕笑一聲:「這世間難不成真有聚寶盆?沒想到京城大官也信這個……」

「能不信嗎?」

佟強笑著將畫紙塞回袖口, 道:「你當那些大官為什麼不好好在那兒京城貴地待著, 跑到咱這窮鄉僻壤的鳳陽鎮來磨勘?」

佟釗似知道些什麼,冷笑道:「說到底還是朝廷國庫虧空, 有些人貪墨太多,一到年底算帳就各路神仙過河,慌了!」

「要說這等寶物也理應在京城金陵等富庶之地, 何故跑來咱這兒找?」魏承不解。

佟強搖搖頭:「咱們不過是小小典獄,若不是大人信任,根本連這張畫都見不得,哪裡知道這等內情,不過是從博覽群書的師爺口中聽出這好似是千年前吳國宰相平信侯極喜愛之物也是陪葬之物, 吳國偏京城連蒙山又與茂溪山共屬一脈,也不知道怎麼淪落到鄴城幽州的地界。」

魏承袖袍中的拳頭緊握。

佟釗放低聲音:「我倒是從幽州府城大人之侄口中, 聽聞來歲科考暫緩一事緣由, 想來與這聚寶盆也有些關聯。」

「這又怎麼說?」佟強嘆氣:「這科考一緩,縣令大人家的孫覽少爺知曉後就一病不起,前個兒我還幫著請回春堂的沈郎中過去,那樣好的少年人,心火拱上, 這怎麼吃藥也不見好啊。」

又看向魏承,上下掃兩眼道:「怪道魏學子性情沉穩,我見著這科考緩不緩,你倒是並無所謂?」

魏承一笑:「不過是才疏學淺,心大心寬而已。」

「咱們兄弟叔侄自家人關起門來說話,也不藏著掖著說些恭敬權貴的話了。」

佟釗低聲道:「聞當今太后極其喜奢,三年前的壽辰就花去八百萬兩銀子,府城大人之侄進京去送一尊金佛,正是咱們鏢局一路護送,進了京連太后身邊的小太監都沒見著就被趕了回來,去歲太后大病痊癒後又拿五百萬兩銀子給自個兒建廟……」

佟強嘶了聲:「動輒千百萬兩,朝廷賦稅又不重,這都是哪來的銀子!」

「想來一半是國庫的銀子,一半就是……」

佟釗左右看看,知道沒人也不免害怕隔牆有耳,聲音低的不能再低:「南北商宦勾結,科舉舞弊。」

「聖上年邁,近年一心問長生久不聞朝事,司禮監與內閣臨朝監國,那些大太監欺下瞞上,唯太后娘娘馬首是瞻,若不是太子殿下因著天寒邊關恐生事,十萬軍餉都要不出來,死諫得罪了太后一黨,後宮朝堂亢壑一氣嚷吵著要重立太子,聖上怕是還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魏承和佟強臉色俱為大驚。

魏承也算讀通兩本史書,道:「眼下只是行賄科舉,國庫窟窿填不上,每年雪災旱災又都要銀子,以後怕是就要加重賦稅,搜刮民脂民膏了。」

「誰說不是呢,說來太子肅清朝堂科舉一案也快傳到咱們這兒了,案子沒那麼快結,一年兩年也是有的,到時候就是該抄家抄家,該砍頭砍頭。

佟釗搖搖頭:「只是可憐這三年間落榜的寒門子弟。」

說著又拍拍魏承肩膀:「所以說科考暫緩也是好事。」

佟強嘆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京城大官要找什麼聚寶盆錢罐子,敢情就是死馬當活馬醫了,這虧空的錢補不上,怕不是就要給上頭的人當替罪羊了。」

「都說當官好,可當了官又是一番你死我活的天地了。」

佟鏢頭看向魏承:「佟叔不願你做那動不動就撞柱子的諫官,也不願看到你與那些貪官同流合污,只願你能做到問心無愧罷了。」

還未踏進朝堂就深知裡頭腐落一片,饒是這樣還有無數學子前赴後繼要做官做宰。

魏承不免心下愴然,鏗鏘道:「魏承絕不做庸碌貪腐之輩。」

兄弟倆回到茂溪村時辰還早。

魏承先是將買來的年貨放到柴房裡頭又將大門鎖好,帶著罐罐進了屋裡頭。

「哥哥,怎麼了?」

罐罐嘴裡還含著佟大嫂給的蜜棗,說話也有些含糊:「罐罐想去找渙哥兒玩呢。」

「等等再去。」

魏承彎腰將柜子深處的銅罐子翻出來,仔細摸著罐身,只摸到一手光滑,仔細看來罐罐的小銅罐與畫像上的聚寶盆根本就是天壤之別。

罐罐的小罐普普通通,那畫像上的卻是珠光寶氣。

但若說罐罐的銅錢罐與那聚寶盆沒有關係,魏承卻是萬萬不信的,會不會……根本沒有人見過真正的聚寶盆?

魏承心中忐忑,他道:「近來縣裡生了點事,等會兒咱們將小銅罐埋在地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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