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位……」魚湯小販看向厄洛斯，他前幾天看到過厄洛斯的罪鈴，明白厄洛斯什麼身份，但一點也沒露出鄙夷——畢竟還要靠人家拉生意。

魚湯小販道：「這位也有種強烈的貴氣，和一種我無法形容的感覺。我這一生見過最美麗的東西是被貴族家小姐不小心打碎的一盞琉璃燈，那盞燈被扔進河裡，陷在泥沙里都漂亮的不得了。我還想去撈呢，晚了人家一步，沒搶到。看到您的時候，我就想起了那沒搶到的琉璃燈，我這輩子見過最貴最美的東西！」

魚湯小販期翼地看著周奕，「來我這裡坐坐吧，我的魚湯隨便你們喝，想喝幾碗都行。」

周奕沉吟。

現在魚湯小販的真實目的問出來了，不過這個真實的目的比起剛剛說的假話……好像也沒有哪裡變得特別有害了。

周奕嘆了口氣，「只是這樣的話，你可以直接把目的告訴我們的。」

魚湯小販聽著她這麼說，覺得這件事有門。「這……您的意思是？」

周奕本來也不著急回去：「魚湯就不用了，不過讓我們拿幾條鮮魚回去，就當是雇了我們，這價格行嗎？」

魚湯小販覺得也可以，就請他們去了自己的攤子。和周奕的移動小餐車不同，魚湯小販在這裡做的久了，東西全，占的地方也大，還擺了桌椅板凳給客人用。

周奕過來了，魚湯小販就給她和厄洛斯安排了最顯眼的位置，好吸引看美女帥哥的客人多買他幾碗湯。

周奕本以為厄洛斯會不自然，誰想到厄洛斯自然的很，比她還要輕鬆巴適，行動舉止沒什麼僵硬的地方。

周奕看了他一會兒，他注意到了，問：「看我幹什麼？」

周奕道：「也沒什麼，看你好像很習慣被人注視，有點……沒有想到。」

厄洛斯垂下眼帘笑了笑，「我自己經常讓自己意想不到，你會這麼感覺不奇怪。嗯……你想知道我為什麼看起來很自然嗎？」

周奕搖了搖頭，放空了腦袋什麼也沒猜。

厄洛斯露出點回憶神色，「我沒成為罪奴以前經常被人看，那時候就養成了不怕人看的習慣。」

周奕想像了一下，沒出事時，厄洛斯是天才魔法師，皇室血脈，五官英俊人又善良……

懂了，基本是個移動光源。

日系少女漫里的王子殿下大約就是這種形象了，就是差了頭金毛，不然味會更正。

厄洛斯低頭攪動著魚湯小販還是給他們端了兩碗的魚湯，嘗了一口，「做罪奴的時間久了以後，我都以為已經忘記曾經的自己是什麼樣子了。不過把衣服穿戴整齊之後，發現還是記得一些的，不過很難回去了是真的。周奕……你那天晚上不明白為什麼我一定想死吧？」

周奕怔了一下，老實說她的確沒想明白，人的心思本來就是最難弄懂的東西。而厄洛斯的事她了解的更加少，或許能把握到大致脈絡，但人心往往藏在一個個細節中，飄搖不定，比浮

冰更易消融，比風更難不捕捉。

厄洛斯又多喝了幾口魚湯，「厄洛斯與罪奴厄洛斯截然不同，我成為罪奴後沒有自盡決定活下去的時候，其實沒想過自己會變得迥然不同，甚至前段時間也都還有這種錯覺，直到被人用陌生詫異的目光盯著的時候，才多多少少有些明白。不過少年罪奴雖然又髒又弱又長不大還愛逞強，總體來說，我覺得還是沒有什麼大毛病……」

厄洛斯干到了半碗魚湯，潤了潤喉嚨，除此之外他沒有什麼其他的表現，風輕雲淡，事不關己，好像在說別人的事。

好像身為罪奴的他並不是他，而他是另一個人，從更久遠的過去或更遙遠的未來投來審視的目光，要將那個被拋離的自己從上到下，從裡到外仔仔細細地剖開、看透。

「我有了兩種完全不同的樣子，簡直沒有什麼聯繫性的兩種不同人生。那天晚上我意識到我還會繼續改變下去，不知不覺地有第三種樣子甚至更多，而那個我絕不是前兩個我所希望存活在世上的人，所以就那樣死去或許是最好的結局。」

厄洛斯沒再繼續發聲了，只是安靜地用柔軟的嘴唇無聲張合出一個幾個字——

安東尼。

周奕偏開視線，儘量輕鬆地笑著說。「你只是鑽了牛角尖，受到刺激與巨大改變，狀態容易左右橫跳也不奇怪，慢慢就會好。」

厄洛斯並沒爭辯，很安靜地接受了這個說法。「是，可能是還沒想開有點反覆，我還沒想明白很多矛盾的事。」厄洛斯說完把話題帶跑，歪了樓。「人們說這種不穩定的狀況是被魔鬼詛咒，不過按照我的知識儲備，這是一種出在心裡的問題。」

周奕的視線挪回他臉上，「確實和魔鬼沒什麼關係，那些大臣應該把這種常識多普及一點，少惦記點別人的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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