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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女人剛賣進去老頭就死了,也可以怪罪在女人身上,媒婆總是沒錯的。

更何況,這次的女人還是研究生,這可是村子裡從來沒有過的事情。無論如何,這家人對她都只該有感謝。

老頭滿意地打量沈螢書,嘴角揚起一個詭異的微笑,他沒有牙,嘴唇背後只有一個黑洞。

他從牆根里翻出一個布袋,從裡面數了幾張紙幣,還有兩個黃金墜子,放到媒婆手裡。

「哎呀,謝謝老爺,以後有好貨我還想著您。」紅襖女人一邊笑一邊把錢和黃金一起妥帖收到口袋裡。

老人擺擺手,眼睛始終盯著沈螢書。

「我幫您一起送進去。」紅襖女人把沈螢書嘴裡的布塞得更緊,像塞黃金一樣用力。

趁著起身的瞬間,沈螢書看清了房間的模樣。

簡單樸素的裝潢,正中央擺著一張桌子,小小的一間房子裡住著六個人。

從踏入那個房間的那一刻起,她就成為了這個房子的第七個人。

她徹底意識到,被拐賣了。

被送進地下室沒過多久,她就見到了那個即將要和她結婚的男人,準確地說,是男人的屍體。

他安靜地躺在那,身上不斷有臭味向喬也飄過來。

不只是沖喜,她甚至還是來配陰婚的。

沈螢書用盡力氣,貼著粗糙牆壁把在背後綁住雙手的繩子磨斷。她抽出嘴裡的破布,大口大口呼吸。

但這裡的氣味讓她噁心,她不知道吐了多少次,苦澀的膽汁划過喉嚨,讓她難受極了。

她不敢靠近屍體,只能瑟縮在角落裡,任由空氣中彌散著的腐爛味道將她包圍,她束手無策。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上打開一條縫細,一隻手托著飯碗伸進來。

她一口都吃不下。

房子的隔音不好,她偶爾能趁別人送飯來的時機聽到些風言風語。

躺在她身邊的男人,是這個家的大兒子。平日裡只會劈柴,別人都笑話他們家生出個傻子來。他媽媽聽不得這種話,被人家戳了一輩子脊梁骨,在悲憤中離世。

男人是在劈柴的時候突然死掉的,有人說是他本身就命數將盡,也有人說,是因為他們家已經生出三個兒子了,所以老天爺看不下去了。

這也是他們願意花大價錢買個女人來沖喜的原因。

又到了送飯來給她吃的時候,地下室門上的洞,只夠一隻手和一個碗穿過,每每到吃飯的時間,就會有一隻手伸進來,把飯放在門口。

喬也留意過那隻手,是一個女人的手。

沈螢書把那隻手看作是自己逃出去的唯一一個希望,於是,在飯碗落地的瞬間,她一把抓住那隻手。

「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吧,求你了。」沈螢書哭著求她,她抱著幻想,如果那個女人是和她一樣被拐到這裡的,或許就能放她一馬,或許她們可以同仇敵愾,一起逃出去。

沈螢書用盡力氣,把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個女人身上。

可迎接她的,是現實的又一次重擊。

那女人立刻甩開她的手,邊跑邊喊:「她想跑!鳳兒還是想跑!」

鳳兒?

那是什麼?

她不叫鳳兒,甚至她的名字和鳳兒沒有一點關係。

但是,所有在這個村子裡見過她的人,都叫她鳳兒。

她甚至覺得,這個家裡只是缺一個叫鳳兒的人,她剛好頂替了這個位置,而不是她本人就叫鳳兒。

時間久了,她幾乎已經要忘記自己的名字叫沈螢書了。

她開始變得聽話,順從。

只有這樣,她才能獲得走出地下室的機會。

於是她努力吃飯,想要好好活著,只有先活下來才能有逃出去的機會。

日復一日,終於有一天,她走出去了。

她終於看到了房子外的世界,周圍滿是高山,一眼望不到盡頭,她什麼聲音都聽不到,周圍安靜地讓她發瘋。

她甚至不知道家的方向,在哪裡。

村子裡沒有秘密。

她是高材生的事,在這個村子裡人盡皆知。

男人想要知道身為高材生的女人有什麼不一樣,更想知道,如果自己的孩子是高材生生出來會不會更好。

從這個家的兩個活著的兒子開始,他們開始付諸實踐。

沈螢書想死。

此時此刻,她應該站在最好的政法大學的教室里,聽教授告訴她,應當如何揮法律之利劍,持正義之天平。

她應該坐在明亮的教室里,和朋友一起,為期末作業發愁。

她本應用自己畢生所學維護公平與正義,但她現在連自己的正義都保護不了。

沈螢書想死,可是沒有人會同意她死。

她只能生孩子,一個接一個地生,巨大的痛苦讓她徹夜難眠。

是夜,她發現村裡有個人影,打著手電筒挨家挨戶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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