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廚房監工前程星果打開了主客廳的立體音響，播放起了上個星期剛剛發行的，由林澤熙與柏林愛樂樂團共同錄製的拉赫瑪尼諾夫《第二鋼琴協奏曲》。

《拉二》作為二十世紀最偉大的作曲家和鋼琴家之一的拉赫瑪尼諾夫最負盛名的作品，是個人精神與浪漫主義的集大成之作。

全曲共三個樂章，黎明前的掙扎，風雨過後的爛漫，彼岸的重生。

拉赫瑪尼諾夫在《第一鋼琴協奏曲》的失敗後一度一蹶不振，患上了嚴重的神經衰弱，《拉二》是他走出陰霾的作品，用音樂傳遞了孤獨與憂傷，希望與涅槃，還有「世界上只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就是認清了生活的真相後還依然熱愛它」的本質。

至今有非常多的知名鋼琴家攜手樂團和指揮家都演奏過《拉二》，即便拋開名為「喜歡之人」的濾鏡，這都是她最喜歡的一個版本。

林澤熙的詮釋太完美了，把細膩的哀傷，噴薄的力量感，戲劇性的碰撞演繹得淋漓盡致。

《拉二》拋開演奏技術不彈，音樂里的厚重與哀傷，浪漫與詩情畫意是拉赫瑪尼諾夫一生的縮影，相應地演奏家也得用一生去回應。

在林澤熙四十分鐘的演繹里，她也仿佛同拉赫瑪尼諾夫一般歷經了狂風暴雨，在與自我懷疑的激烈鬥爭中最終迎來了開闊天空的勝利。

聽著聽著程星果便忘記了要去監工的事情，直到耳邊傳來了溫柔的一聲：「吃泡麵聽《拉二》是不是太混搭了點？」

聞聲回頭，瞧見林澤熙端著個大盤子，上面擱著兩碗賣相精美華麗的泡麵。

香腸，火腿，西紅柿，蔬菜，煎蛋應有盡有，而其中一碗明顯內容要比另一碗豐富，還放了好幾片芝士。

「你快把面放到餐廳的桌子上啊！」

程星果催促著他不要做這種極其危險的行為，萬一燙傷了，就只能她今晚通宵加練蕭邦《第一鋼琴協奏曲》了。

不對，這種情況下若是潑了應該兩個人誰都無法倖免。

運氣好的話一人出一隻手也不是不能彈。

到餐廳擺好碗筷，林澤熙又去倒了兩杯橙汁後才坐下淺笑著問道：「怎麼樣，程老師還滿意我的版本嗎？」

程星果的眼角還噙著淚花，嘴裡說的卻是：「不行，有待提高，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具體要怎麼提高呢？」

「報名參加我的大師課，我給你指導指導。」程星果說完後就用筷子夾起一塊火腿腸，對著吹了好幾口氣，送進嘴裡「吧唧吧唧」嚼了起來。

奇了怪了，一樣的火腿腸，怎麼感覺比平時都好吃不少。

總不能因為是林澤熙煮的吧。

「不是外人的話，能打個折嗎？」

林澤熙把自己碗裡的幾塊火腿腸也夾進了她的碗裡，隨後以「內部人員」的身份討價還價說。

第十章

「那肯定不行啊，各個都要打折我還賺不賺錢了？」

程星果趕緊搖頭，讓他不要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談感情，他們是兄妹。

談錢，還是要明算帳的。

「話說回來，你不接代言沒問題，但可以辦大師班啊。一對一收二十萬一節課，然後下面還有看的人也收門票，幾節課下來可不比自己彈音樂會輕鬆多了。」

程星果邊吃著面也沒忘記操心林澤熙的職業規劃，提出了寶貴的建議。

林澤熙被她張口就來的定價逗笑了，「二十萬一節課，那可能只有蕭邦親自上課才有這個價格了。」

「誰說的？蕭邦來了可不得兩千萬一節，二十萬你以為做慈善呢？」

「這也太坑了點。」

一聽說她黑心程星果不樂意了，都是一分錢一分貨的買賣，怎麼是坑呢。

「什麼叫坑？這叫合理定價，怎麼？你是覺得你的實力不夠二十萬？還是蕭邦不夠兩千萬？」

務實派的林澤熙幫著分析起了定價的合理性：「蕭邦在這個時代兩千萬可能有吧，但我要是二十萬一節，應該會被舉報到物價局。」

「你怎麼能妄自菲薄啊？」

這是妄自菲薄的問題嗎？

林澤熙低垂下眉眼，啞然失笑。

兩人又就「林澤熙的一節課收費二十萬合不合理」這個問題掰扯了幾句後，程星果放在餐桌上的手機響了，是她爸打來的微信電話。

「突然打電話來幹什麼？」程星果嘟囔了一聲後點了接通，然後按下了免提。

吃著東西空不出手來，而且她和她爸之間的對話沒有什麼是林澤熙不能知道的。

相反她爸和林澤熙之間應該有很多她不知道的。

接通後，程劍清第一句便問：「果果，在幹什麼呢？」

程星果：「吃飯。」

程劍清：「怎麼現在才吃？」

程星果：「回來晚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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