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不大搭理兩人交往的人,這回倒是主動開了口:「十二郎打算去遊學?」
聲音裡帶著點遲疑,顯然是靠著話里府學和鄉試之類的關鍵詞給猜出來的范愚身份,沒經過診脈,他便不是很相信自己的判斷。
「正是,離鄉試還有一年時間,想著遊學長長見識,也能夠拜訪幾位名師。」
話說完,還露出來些羞意:「十幾年下來,連洛州府都還不曾踏出過一步,對著正經的江南風光,實在嚮往。」
相比從小長在京城,醫術打了個基礎之後就隨著宋臨遊歷的葉質安,他的經歷可謂是乏善可陳了。
宋臨卻遲遲沒有什麼反應,像是陷入了思索當中。
葉質安於是接過了話頭:「若是去遊學,府學的學業該如何?既然打算明年便考鄉試,興許留在府學會更有利些?」
不知道系統存在的葉質安,此時的擔心頗為合理。
而范愚又無法將系統的存在告知他人,轉了轉眼珠,拿先生對遊學的支持態度說服了眼前的少年。
卻沒說出來,先生分明還不知道他真正打算的事兒。
好在宋臨回過了神,正好阻住了葉質安的追問:「十二郎既然打算遊學,可有計劃好路線?」
成功問倒了范愚。
畢竟還是個半大少年,這念頭也才剛產生沒多久,要說完整的計劃,確實還半點都無。
不過起碼還明確了遊學的範圍:「只有一年時間,想要游遍大周定然是不可能的,應當只是在江南遊學罷了。」
宋臨於是將視線轉向了葉質安,口吻雖是詢問意見,實際上卻態度堅決:「質安,你的醫術離著出師也不算多遠了,不若同十二郎一道去游上一游,自己踐行一番,也好磨練磨練。」
而正在飲著茶水的葉質安,事實上從范愚說出口遊學二字時,就已經生出來了這個念頭,只是尚未說出口罷了。
於是宋臨這番話,最震驚的反而是范愚。
方才剛被桂花糕給嗆了嗆,這會兒又被茶水給嗆了一回。
咳嗽聲再次響個不停,眼角都咳出來了滴眼淚。
「順便也能照顧照顧你,省的我們阿愚遊學游到一半,將自己給搞丟在路上。」葉質安一邊說,一邊伸出手去拍了拍范愚的後背,好讓人好受一些。
話明顯還沒說完,就已經招來了緩過勁的范愚的目光。
從眼神裡邊成功解讀出來「我何時搞丟過自己」的意思,葉質安努力壓了壓要翹起的嘴角,裝出一副淡定模樣:「阿愚頭一次來此,不就迷了路麼?何況這會兒路線都還沒個規劃,搞丟自己的可能性還是很高的。」
懸濟堂才剛搬來這處院子,向來準時的人就遲到了小半個時辰,葉質安自然能猜出來點他的路痴屬性。
而聽了這話,已經暗自磨了磨牙齒的范愚,也不得不承認有人同行的必要性。
「順便還能管著點,省的你又折騰自己。」這個理由卻沒法得到認同了,「等鄉試臨近了,還能順路直接去省城。阿愚方才可是答應了一道前往的。」
於是范愚還沒出口的反駁被咽回了肚中,完整的計劃還沒決定,就已經先有了個同行的夥伴。
瞧見兩人約定下來,宋臨放下手頭的茶盞,悠哉悠哉地晃蕩回了自己的躺椅上。
留下自家徒弟在那同人計劃路線與行李,自己卻順手將書冊覆在面上遮擋陽光,休息了起來。
「事實上,師傅帶著我一道離京,很大一個原因就是多個能打雜的小廝。」看出來范愚對宋臨態度的驚訝,葉質安摸了摸鼻尖,湊到人跟前,輕聲說了一句。
說是打雜,實際上卻是包辦一切,兩人這麼多年的衣食住行,樣樣都是經的葉質安的手。
想起來宋臨獨特的記人方法,還有懸濟堂搬遷時候找尋新院子的事兒,范愚恍然。
下一秒,看向葉質安的眼神就變作了崇拜。
對一個路痴而言,最崇拜的就是能夠打點清楚旅途上一切事情的人了。
「畢竟家中世代行商,再怎麼打小開始學醫,長輩也還是教授了點東西的。尤其是在師傅說要帶我出來遊歷之後,父親可是連著給我補了許久的課。」葉質安解釋了句自己本領的來源,順便朝著院子裡的師傅投過去了點不大放心的眼神。
「這麼說來,等啟程之前,還得給師傅尋個小廝才對。」
這還是葉質安頭一次主動提起來家人,范愚這才回想起來,當年義診的時候,范有寧介紹的那句「豪富葉家這一輩最小的一位小郎君」。
聽著這句找小廝,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遊學興許不會只有兩人了。
果然,緊接著響起來的,便是句「既然要尋小廝,還得連著車夫一起雇了」。
抬眸掃了眼有些呆滯的范愚,葉質安開始繼續起來輕聲的自言自語,興沖沖地數起了要帶的行囊。
一邊數,他甚至還有些不太滿意,念叨著一輛車只夠帶上沒多少行李,陷入了該帶哪些醫書同行的苦惱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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