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愚老老實實點頭,多虧了族學,吃飽穿暖不說,今日還有了余錢來看診抓藥。
「既如此,那今日便給小郎君開個方子,照著抓藥熬了便是。」估摸著范愚能夠負擔得起的藥錢,宋臨提筆寫了張藥方。
范愚正要伸手接過,就發現宋臨遞方子的手往回收了收,恰好沒讓他接住。
「小郎君如今可是在讀書?」范愚新購置的衣物正是書生打扮,宋臨會有這一問倒也不奇怪。
但范愚並不明白,宋臨為何要在給他藥方前收回,又開口問這麼一句。
見到范愚點頭肯定自己的猜想,宋臨緩緩撫了一下手中的藥方,神色變得嚴厲起來:「方才我道小郎君身子變壯實了些,但沒說近日裡勞累虧空。讀書雖好,小郎君需得有個度才行。倘若整日不顧身體讀書,這方子給了你,也不過只是浪費藥材與金錢罷了。」
祝赫原本還以為范愚的身體能被調理好,忽然聽到這句,才想起來范愚平日裡學得有多努力。
便是不論白日裡費的腦力,這人也日日都要比自己早起晚睡許久。
更何況新加了四書文章這一項,這半個月范愚在讀書上花費的精力肉眼可見地增多了不少。
「神醫放心,有我看著他,必不教他再亂來。」祝赫向宋臨承諾的同時,還朝著范愚剜了個眼刀。
宋臨這才把方子遞給范愚,揮手叫葉質安領著兩人去抓藥。
因為知曉范愚能用的錢財並不多,說是溫補的方子,宋臨還是努力沒用多少昂貴的藥材,竟然恰巧控制在了范愚堪堪能夠承受的範圍裡頭。
倘若再貴些許,興許就要暫時管祝赫借一些錢了,或是讓宋神醫少開一劑的量,范愚聽到價格後鬆了口氣,如是想道。
幾乎拿帶來的所有錢付完帳後,二人跟著葉質安到了抓藥的地方。
瞧著葉質安熟練的動作,范愚面上成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想說什麼便說,不必顧忌。」葉質安餘光掃到了范愚的表情,於是說道。
范愚又忍了忍,明知會有些失禮但還是囁嚅著問道:「葉兄可知這藥的味道如何,方才來的路上聽到有位嬸子說……」
「說出自我之手的藥格外難喝麼?」
范愚不大好意思開口問,葉質安倒是對旁人的評價很有自知之明,笑了笑接話道。
「放心,這是師傅寫的方子,我不會更改,只是正常味道而已。」
話畢,就看見眼前的小孩明顯鬆了口氣,被黑髮半掩住的耳根泛上來一層淺淺的紅。
葉質安抓藥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生起來點惡趣味,又道:「何況小郎君模樣如此好看,某可不忍心往藥中加些調味的小料。」
范愚原本就因為自己有點失禮的行為半低下了頭,乍然聽到這句,面頰上頓時起了兩團醇紅。
好在這會兒葉質安已經抓好了藥遞到他跟前,范愚匆匆接過藥,低聲道謝之後就快步走出了醫館。
留下葉質安在身後失笑。
他可並未胡說,相比初次見面時候面黃肌瘦、衣間還有補丁的情況,這位小郎君今日可要好看太多了。
原本極差的氣色下都還算得上好看的模樣,如今溫飽的情況下就更像是粉雕玉琢了。
葉質安生平最喜歡給病人開些味道古怪的藥,但對著模樣賞心悅目的病人總還是會手下留情一些的。
祝赫也有聽到葉質安這句,瞧見范愚的反應後同樣失笑,這小孩臉皮一如既往的薄。
因為花了半日在帶范愚看診上的緣故,這回放假祝赫索性就沒有歸家。
想著家裡也就只有自己一個人,范愚順勢和祝赫一道回了族學。
剛到族學,用了午飯,范愚就被祝赫盯著去熬了藥。
說實話,范愚還挺喜歡熬藥時候的清苦藥香味,同那位葉小郎君身上的幾乎一樣。
只是想到要喝藥,范愚就立刻苦起來了一張臉。
方才親耳聽見了范愚的問題之後,祝赫才發現這人確實還是個小孩,竟然還怕喝藥。
於是等到藥熬好了,祝赫特意放下手中的書,轉而到院子裡頭盯著人喝藥。
范愚努力勸自己為了身體、為了科考,總要喝藥調理的,但對著手中一碗黑漆漆冒著熱氣的湯劑,還是猶豫許久仍不敢往口中送。
正好祝赫走出來,不想在友人面前再露怯,范愚狠了狠心,終於把藥強行給自己灌了下去。
才咽下第一口,就幾乎要嘔出來。
這哪是所謂的正常味道?!
范愚眼角都泛起來水光,開始懷疑葉質安是否騙了自己,還是給藥里加了些調味的什麼。再不然,便是葉質安的味覺有些問題,不然怎會說宋臨開的方子是「正常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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