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觀憐,你恨我,恨我毀了他。」他靠在她的身邊笑著,眼尾泛起瀲灩的水光,無害得像是水晶中被冰凍的純白蝴蝶,而耳上的墜子落在肩上成了唯一的點綴。
謝觀憐留意到露出的紅流蘇,電光火石間腦中忽然閃過什麼,抬手對著一旁的人用力地扇了一巴掌。
雖然他戴著面具,卻還是被扇得微微偏頭。
可這種弧度也足夠讓那條長長的紅色墜子,從帷帽中露得更明顯。
謝觀憐死死地盯著他,尾音輕顫地喚出一個名字:「沈聽肆。」
那句話像是道士捉妖的一句咒術,他如同被封印了,維持著偏頭的動作。
如此詭異的沉默,讓她心沉落谷底。
真是他。
謝觀憐眼眶倏然發酸,抬手又扇去一巴掌,第一次像癲狂的瘋婦抓下他頭戴的兜帽,用力揪住他的頭髮。
「沈聽肆,你沒死,你一直都在我身邊,每夜我做的夢都是真的,是不是!」
她這段時日常會做夢,醒來後總覺得夢中的人就是沈聽肆,可她又親眼看見他死在眼前。
她以為如之前死在她面前的小和尚一樣,見了他的死在眼前,又生出了新的夢魘。
可沒想到,到頭來他沒死,每夜都在身邊。
這一刻她竟不知道是恨他,還是應該慶幸他沒死。
「你一直都在騙我。」她打得掌心通紅,而面前的人一直維持偏頭的姿勢,任她發泄。
他自始至終一句話也沒有,無聲的沉默便是承認。
隔了許久,青年轉過茶褐色的浸透眼珠,唇色鮮艷,對她露出柔善的淺笑:「憐娘好聰明,怎麼發現是我的。」
怎麼發現的?
他若是沒戴耳墜,她這一輩子都不會發現是他。
謝觀憐無力地卸下力氣,捂住臉哽聲呢喃:「你怎麼不真的去死,非得要纏著我。」
沈聽肆眼中的情緒落了灰,看著雙手捂臉掩面失聲的女人。
她身後是紅梅白雪的清冷屏風,蒼白的雪,明艷的紅,在安靜得只有她分不清情緒的抽泣營帳中,如珠垂落的淚珠仿佛成了紅梅上的融化的積雪。
冰冰涼涼的。
他伸手一觸碰到,她便躲開,旋身撲在褥中。
明明剛才她還因他毀了『沈聽肆』的屍體而難過,而想要殺他,現在問他為何沒真死。
沈聽肆伸出去的手僵在她烏黑堆鴉的發頂,神情蒙上看不清的霧。
她說,他怎麼不真的去死……
他也想過的。
可他不想她與旁人在一起而忘記他,所以他才會徹底拋棄『沈聽肆』的身份,纏在她的身邊,即便這個身份會令她生恨。
恨比愛長久,更何況他連愛都不曾得到,所以她如今的恨於他就顯得珍貴。
女人巴掌大的小臉兒陷在素錦軟枕中,像紮根的香蘭,肩膀抖動,無端給人受委屈後的可憐。
沈聽肆不知道她那種情緒是真的,亦分辨不出此刻她是在恨他還活著,還是因為旁的。
他靜幽幽地看著,彎下腰,從後面抱住她,耳垂上的蓮花紅耳墜沉長的流蘇落在她的瓊鼻上,輕輕地晃動。
「憐娘……」
旖旎的檀香鑽進她的鼻中,仿佛置身於供應香火的佛龕中。
「別哭了。」他拋去偽裝的沙啞,露出原本偏冷柔的嗓音。
除了夢中,謝觀憐已經很久未曾聽見過了,心口微妙地顫了一下。
很微妙,不是恨,而是忐忑高懸的心驟然落下,甚至有一絲微不可查的慶幸。
慶幸他沒有死,還活著。
她埋在褥中哭了多久,沈聽肆便在她身邊坐了多久,怕她哭壞了身子少便抱起她。
還沒碰上,她抬頭躲開他伸來的手,蜷縮著手腳躲在床角,望向他的眼通紅,下唇緊咬也壓制不住顫抖,桃花頰邊滾著晶瑩的淚珠,一副拒絕被他碰的抗拒姿態。
「不許碰我。」
他僵在原地將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像是陷在迷茫中,血色盡褪的唇蠕動想要說些什麼,可最後卻只是垂下眼睫盯著顫抖的左手。
沒什麼詫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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