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觀憐頷首,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嗯,去吧。」
小霧猶豫地看了眼陳嬤嬤,似在等她同意。
陳嬤嬤被小霧的眼神看得心中暢快,抬著下巴,從鼻子裡『嗯』了聲,輕慢之意躍然眼底。
小霧得到首肯,轉身便朝著外面跑去。
陳嬤嬤看著小霧緊張得手腳並用的跑姿,臉上露出譏誚。
果然真是破落戶里出來的,連個小丫頭都怯怯生生的。
陳嬤嬤轉過頭,對正在穿衣的謝觀憐催促道:「少夫人快些,再等下去,只怕是天都要黑了。」
聞言謝觀憐將單薄的外裳繫上,連避寒的大氅都沒有穿,便急急的隨她出了明德園,坐上攆車從大門往寺外行駛。
第34章 白霧粉
迦南寺位於山上,卻屬丹陽的中央地帶。
李府為丹陽氏族末端,地處稍遠,坐馬車需花上兩個時辰。
如嫁來的當日一樣,攆轎連李府的正門都進不去,直接拐著彎兒去祠堂。
祠堂外站著不少下人,皆穿著穿白衣戴孝巾,甚至還有吹著嗩吶哭戲的聲音。
陳嬤嬤撩開轎子:「少夫人,下轎罷。」
謝觀憐從裡面探出頭,掀眸望了眼眼前方正又高的祠堂,再蓋下鴉羽似的眼睫,艷麗的眉宇將沾上些喪夫的悲情。
她執起素白的絹帕,沾了沾眼底,弱不禁風地往前蹣跚兩步,被身後的人扶著。
「走罷。」
高懸陳舊牌匾像古舊的一座山,烏壓壓地懸在頭頂,周圍擺滿了碑,刻滿了字,沉重的如同有人在悸動地抽泣。
祠堂擠滿了人,族中長老與家主坐在上首,下首分為兩撥人,坐在椅子上享受尊榮的本家,跪坐的旁支,
謝觀憐從外面走進來,瞬間好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來。
有驚艷,有唏噓,也有幸災樂禍看戲的。
而一旁還有跪著本應在家的李婆。
「跪下。」
上首的老者嚴肅著臉開口。
謝觀憐面不改色的在一眾目光之下,跪坐在蒲墊上。
「都是你這女人害死了我的兒。」
穿著灰白襖子的婦人哭的聲嘶力竭,原本的容顏滿是喪氣,坐在上首惡狠狠地盯著跪在中央,穿著素色的女子。
周圍的人都在勸說。
「罷了罷了,當時算命的先生都說過,三郎病入膏肓多年,娶一凶煞命格的女子回來能震懾他身上的邪祟,若不能也是他命里有此劫,如今新娘還沒有與他拜堂,也沒有入祠堂,但也算是三郎的未亡人。」
大夫人姚氏掩面哭:「我兒身體雖一直不好,這麼多年也未曾有事,唯獨她一來,我的兒便兩眼一閉地去了,就是她剋死了我兒,族長,您應過我,讓她去陪葬的。」
姚氏期期艾艾地看向老者,雙眼充血,指甲扣得桌面發出一聲聲尖銳的刺耳音。
李家主見妻子如此執著,眉頭緊皺,不免後悔當初給兒子娶妻,原是想留個後,誰知新婦還沒進門兒子先一步咽氣。
姚氏咬著牙,轉頭瞪下首的謝觀憐,道:「今兒將各位叔伯喚來便是想將這件事徹底落定,這女人不能再留在寺廟中,之前的表現都是裝出來,剛將人撤走,她便在寺中勾搭男子,只會給李氏蒙羞。」
謝觀憐聞言抬起頭,望向她,語嫣藏著悲戚的顫意:「我……並未。」
姚氏根本就不給她說話的機會,轉頭對李婆斥道:「李婆還不重實招來,她這半年來都吩咐你做過那些事。」
謝觀憐柔眸落在李婆身上,「李婆,你可告知夫人,我這半年來都在迦南寺做什麼。」
李婆抬起頭,看了眼謝觀憐,然後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回夫人,奴婢這半年跟在少夫人身邊,少夫人用錢財買通奴婢,給上寺中的男子送私物,光是這半年便私會了十三位男子。」
此話一出,祠堂眾人皆是一片譁然,鄙夷地看著跪在中央的貌美女人。
「我就說,這女人生得這般禍水,不可能是個安生的。」
「是啊,如此水性楊花,也虧得是大嫂嫂能容忍至今,要是我,早就將這女人浸豬籠了。」
隨著李婆的話,周圍交頭接耳地響起竊竊私語。
原本抽泣的姚氏居高臨下地盯謝觀憐,也坐直了身,執著帕子拭著眼角。<="<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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