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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痛到發不出一個字,張著嘴絕望的發著抖。

父母聽到我的慘叫,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停下來回頭一看,當即傻掉。

「一知,怎、怎麼回事?」父親第一個衝過來,跪在地上,眼中明顯慌神了。

「痛……」我倒吸著涼氣,雙眼被淚水灌滿,持續的失血讓我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

那一瞬間,我感覺我意識正在快速抽離。

痛感逐漸退散,困意漸漸加深。

「愣著幹什麼,趕緊送醫院!」母親看著滿地的鮮血,沉著臉朝父親猛地一踢。

父母的爭吵因為我的突發狀況,被迫暫停。

父親將我橫抱起來,母親聯繫了一輛車,我就這麼昏昏沉沉被送到了醫院。

……

等我甦醒時,左腿被高高吊起,膝蓋彎的地方被厚厚的石膏固定住。

父親正坐在床頭前,歪著身子打盹。

「爸爸……」我軟軟的叫了一聲。

父親睡得很輕,我輕微的叫聲立馬叫醒了他。

他用手背抹了下嘴巴,見我已經睜開眼,眼中一喜,趕緊將椅子挪近了些。

「……感覺怎麼樣?」他問。

「我沒事,對不起,爸爸,我錯了。」我看著父親疲憊的眼睛和凌亂的頭髮,還有脖子上隨處可見的抓痕,低聲說道。

聽到我這句道歉,父親怔了一下,而後才反應過來,眼眸瞬間湧上深深的愧疚。

「一知啊……」他開口想說什麼,但剛說兩個字,聲音就哽咽了。

父親連忙站起來,背過身去。

我看不見他的臉,但卻從陽光映出的輪廓中,看得出父親的肩膀在微微起伏。

父親……竟然在哭。

過了一會兒,父親重新轉過身,坐了下來。

他眼底還殘留著淚光,抓起我的手,貼在他的臉上,「一知,別跟爸爸說對不起。」

這個時候,門口響起腳步聲。

母親推門進來了。

她手上拿著一沓單子,看樣子是剛交完錢,見我醒過來,臉色並沒有表現得很好看。

「看你幹的好事,一下子花出去這麼多錢!」母親開口第一句,就是習慣性抱怨。

父親聽了,臉色一下垮了下來。

他將握著我的手放下去,起身陰沉沉看著我母親,「歸根到底,難道不是你的原因嗎?」

「我的原因?」母親冷笑,「剪刀是我扔的嗎?」

「但是你拿的啊。」父親不依不饒。

母親冷哼一聲,自知不占理,轉頭又將話題轉移到我身上,「怎麼一天天的,你事情這麼多,剪刀明明丟在地上的,怎麼會插到你膝蓋上去了?」

我聽著他們吵鬧,腦袋只覺得一陣眩暈。

「讓這倆出去吧,吵死了。」吳言開口說話了。

「爸爸,我想再睡會兒。」我避開母親視線,目光看向父親。

父親當即心領神會,冷著臉拉扯母親的手臂,朝門外走廊走。

「別在這兒吵,我出去跟你好好吵,讓一知好好休息。」

「還好好休息呢,她的進度落下這麼多,我看全家就我一個人著急。」母親甩開父親的手,知道父親這是在給她台階下,不情不願的朝外走去。

門關上了,病房終於恢復到它該有的安靜。

我躺在病床上,看著吊起來的腳,開始回想剛才發生的一切。

「別想了,我來告訴你剪刀怎麼會插進你膝蓋上。」

吳言深深嘆息一口氣,這才開始解釋,「你還記得你母親朝你父親扔了一塊墊沙發的涼蓆吧。」

「嗯,然後呢?」

「然後,你父親扔到地上的剪刀,刀柄不偏不倚呈張開的狀態,卡在了涼蓆上,立起來了。」

聽到真相瞬間,我內心咯噔一下,只覺得人生有時候就是這麼荒誕。

我家所有的涼蓆都是許多小竹塊串聯起來的涼蓆,也被稱作麻將涼蓆。

竹塊與竹塊之間,存在一定的縫隙。

而那把剪刀,正好以豎立的姿態,卡在了縫隙之間,我又恰好跪了下去,最終導致了如此倒霉的結果。

看著裹得臃腫不堪的左腿,我自嘲的笑了笑。

如果母親沒有朝父親扔那塊涼蓆,剪刀就沒法立起來。

如果父親沒有把剪刀扔地上而是放在桌上,讓我受傷的工具就不復存在。

如果母親跌落的方位沒有撞到我,我也不會跌倒,從而跪到刀尖上。

這中間,無論差了哪一環,我都不會受傷。

但是沒有如果。

世界就是如此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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