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氣息他很熟悉,也是木系修士。
回想程玉鳴當時所說,將定陽宗滅口的人恐怕就是面前這人。
柳重月歪了歪腦袋,道:「我就是死,今天也得拉著你一起下地府。」
話音剛落,他驟然出劍,直刺對方面頰而去。
那人匆忙抬手相擋,剛躲過去,程玉鳴與文白也順勢攻來,四個人纏鬥在一處。
柳重月的容貌是靈力幻化,身體還是明月那個凡人的,有些撐不住體內強大的修為。
他覺得身體有些痛,但極度報復的心理讓他忽略掉了這樣的痛意,直顧著向前沖。
程玉鳴幾次落在他身邊,拉著他的手臂,想讓他停下來,卻都被柳重月甩開手去。
又一次被柳重月推開,程玉鳴咬咬牙,忽然指尖向空中一划,落下了陣法。
他開了一道幻陣。
第41章
一瞬間, 風聲大作。
柳重月被那木系修士一擊打在肩頭,頓時向後飛去,被迎身而上的程玉鳴穩穩接在懷中。
身邊靈流迅速蔓延, 轉眼便成了天羅地網,將周遭一起都囊括其中, 陷入漫長幻陣間。
肆意的狂風讓柳重月不得不閉上眼, 再睜開時,他已被程玉鳴抱著落在地上, 周遭是繁華的城池和人來人往的百姓。
柳重月肩頭泛著紅,不斷暈開,將衣衫也染紅。
他肩頭陣痛,身體其他地方也有些痛,因而臉色蒼白,茫然道:「為何……要落下幻陣。」
「那人有些蹊蹺, 」程玉鳴抱著柳重月往客棧處去,開了一間客房,將柳重月放在榻上,「他的身體和容貌都是障眼法,魂魄中的修為被藏起, 很難探查出他的真實實力。」
程玉鳴將柳重月腰帶解開,撥開衣襟,露出肩頭。
那裡被對方的靈力重傷, 傷口原本不大, 但如今卻已經開始腐爛蔓延, 變成可怖的一大片。
程玉鳴神情凝重,他放了靈力,將柳重月籠罩起來, 低聲道:「傷勢有點重,得忍著點。」
柳重月默然無聲地坐著,沒說話。
「還在想柳默的事情?」
那會兒程玉鳴一心二用,那人和柳重月說的話他都有聽到。
柳默是柳重月的親人,驟然聽聞這樣的噩耗,心裡必定是不好受的。
程玉鳴輕輕撥弄了一下柳重月的髮絲,將他臉上的冷汗拂去,道:「柳默的魂魄尚在,或許還會有轉機。」
「……」柳重月還是沉默了許久,半晌才道,「嗯。」
這道幻陣落在了五百年前,那會兒柳重月還是渡業宗大師兄,後來的事情都尚未發生。
柳重月在客棧睡了一夜,第二日醒來時才發覺事情有些不對勁。
大概是因為這幻陣內原本的自己尚且存在,他身外外來者,為避免打破平衡,竟附身到了五百年前的自己身上。
柳重月睜著眼,茫然看著熟悉的床欄和天頂,偏頭望向窗外時,屋外是蒼茫的大雪,紛紛揚揚,落在窗前。
駝鈴因風響動,響聲被風卷攜而來,很是遙遠,又仿佛近在眼前。
柳重月躺在榻上出了會兒神,片刻後,他蜷起身體,抱住了自己的尾巴。
像是黃粱一夢。
柳重月又睡了一覺,醒來時仍然在亭松院,他知曉這不是魘陣給自己做出的夢境,如今他在幻陣之中,確確實實附身在了從前的自己身上。
柳重月坐在榻上,抬手放出靈力。
如今他的修為還在金丹初期附近,身體還沒出現嚴重的反噬。
柳重月下了榻,有靈力護體,他其實根本不懼寒冷。
兒時尚未化形時,他最喜歡在院中撲雪,回回都將毛弄得濕漉漉的,被明鈺提回屋中擦乾。
師尊……
柳重月怔怔站在屋門處,明鈺的屋子便在眼前,他卻沒敢再往前走。
倒像是……近鄉情怯。
幻陣中能見到的明鈺,會是真真切切存在的明鈺。
能被他抱著,也能聽見他的聲音。
柳重月出著神,他站了片刻,忽然聽到明鈺喚他:「阿月。」
他驟然回過神,瞧見明鈺正站在窗前,遠遠將他看著,笑問:「站在屋門那裡做什麼?」
柳重月嗓間發緊,張了張唇瓣,竟沒說出話來。
明鈺提了提袖子,向他招手:「來師尊這裡,有話要與你說。」
柳重月卻仍站著未動。
他只覺天旋地轉,眩暈讓他幾乎有些看不清前路,也沒有任何力氣和勇氣抬起腳。
只怕自己一腳邁入風雪中,眼前一切便會如鏡花水月般消逝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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