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亭松院搬出去吧,」明鈺道,「分開住一段時日,或許會好一些。」
「不要。」
柳重月抓著鞦韆的繩索,十分固執:「我只想住在這裡。」
「你的身體受不住,」明鈺嘆了口氣,「若是還像從前那樣,我便不攔著你了。」
他從院中邁步而來,衣擺在雪中翻飛著,衣袖間繡著的青竹像是栩栩生長在腕間,隨著一舉一動搖曳生姿。
柳重月盯著明鈺看了一會兒,看見對方在自己身前停下。
他便也跟著停止了晃動,乖乖坐在鞦韆之上。
明鈺傾身摸了摸他的額頭:「有些燙手了。」
柳重月並不知曉自己身體如何,他只覺得明鈺的掌心很是溫暖,像是一捧並不灼燙的烈火。
於是他便抓著明鈺的手腕,用臉頰去蹭蹭他的掌心,像是小狐狸在主動討摸。
明鈺實在是忍不住,輕笑了兩聲,道:「多大了,還這麼愛讓師尊摸。」
他又順帶囑咐了兩句:「出行在外,在師弟們面前,要記得藏好耳朵和尾巴,別叫人發現你的身份。」
頓了頓,他又道:「若是師尊飛升失敗,仙去了,更要小心,不要輕易暴露自己,也別讓外人知曉你的身體狀況。」
柳重月不愛聽他說那些話,只應道:「我記得的。」
腦袋上蹦出兩隻毛茸茸的狐耳,柳重月歪著腦袋,讓明鈺摸他的耳朵。
明鈺溫暖的手指揉了揉他的耳朵,又滑下來,碰了碰他的面頰。
柳重月的夢境在這一瞬忽然震顫不止,屬於陌生的身體的觸感逐漸替代了夢境,慢慢將他從魘陣中拉出。
柳重月迷迷糊糊睜著眼,眼前是陌生的屋頂和床欄,輕紗掛在床欄之上,許是因為並未關窗,一點輕風從窗外吹進來,將輕紗微微吹揚著。
紫衣修士的身形在輕紗後隱隱綽綽,半晌,他從桌前端著油燈轉到床榻前,撩起床幔傾身而下。
見柳重月睜著眼,他輕笑道:「醒了?」
柳重月喉嚨有些腫,開口便覺得疼,只「嗯」了一聲。
紫衣修士道:「聽聞你昨日還跳了湖,也是膽子大,知曉自己體弱還敢做這樣的事,真不要命了。」
柳重月懶得解釋,只覺得這是明月做的事,與自己又沒什麼關係。
明月倒是一跳了事,讓自己來替他受罪。
柳重月嘆了口氣,微微偏了偏腦袋,又聽紫衣修士道:「常家那少爺又追到血月莊下了,說是要剿匪,還真拿我們血月莊當土匪窩了不成。」
剛說完,有一弟子出現在屋外,敲了敲門,卻規矩地不曾進來,只隔著門道:「莊主,那常家少爺帶著幾個家丁又來了。」
柳重月不知曉常成天這是要做什麼,他家家丁都只是凡人,怎麼打得過血月莊的修士?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喜歡明月呢。
頓了頓,柳重月忽然一個激靈回過味兒來。
常成天不會真喜歡明月吧?
第33章
柳重月已經從榻上坐起來, 靠在床頭心不在焉被紫衣修士餵著水。
明月的臉,他短暫從景星眼裡看到過一眼。
因為隔得太遠,又十分匆忙, 其實也看得不太仔細。
只覺得對方和自己容貌是相似的,具體相似到什麼地步, 他也說不上來。
常成天要真是喜歡明月, 那明月頂著一張和自己差不多的臉。
柳重月:「……」
這算什麼?
他們從前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柳重月想想便覺得有些惡寒,心覺是自己燒壞了腦子, 搖搖頭將這個荒唐的念頭甩出去了。
紫衣修士又在屋中坐了一會兒,門外弟子又來通報,說常成天還在血月莊大門外叫陣,說要宣戰。
紫衣修士將藥碗端進來放在桌上,道:「我出去瞧一瞧,否則這要鬧到何時才能罷休。」
他起了身, 柳重月卻又不想讓他走了。
興許是在病中,茫茫然不知此為何處,四下都是陌生的人與物,難得有個認識的人在身邊,便忽然升起了想讓對方陪著自己的念頭。
他抓住了紫衣修士的衣袖, 對方向前走了兩步,袖口處有了阻力,於是不得不停下來。
紫衣修士輕輕抓著柳重月的手腕, 他的指腹很是細嫩, 沒有任何繭子, 像是新生的肌膚,摸得柳重月很是舒服。
他道:「怎麼了呢?」
「常成天帶著的只是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家僕,又並非玄月涯的修士, 何苦同他浪費時間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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