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鈺坐在他身邊,又問:「師尊陪你去?」
說起來他又笑了,說:「你兒時剛化形時只到我小腿處,那時便成日拽著我的衣擺說要我陪你下山去玩,柳默攔也攔不住,讓我不要太嬌生慣養。」
柳重月心不在焉地「啊」了一聲:「小叔帶我那段時日不也如此,成日抱著我去街巷上玩樂,與您有什麼區別。」
頓了頓,他又抬起臉,將注意力從棋盤上收回來,問:「我只想知道狐族被滅門的事……師尊,您半步飛升,也不知曉真相麼?」
「這是問的第幾次了?」明鈺道,「我若早知曉真相如何,又何苦偷偷摸摸養著你。」
「阿月,有些往事別太強求,時日久了恐成執念,我若飛升失敗,往後只怕你走火入魔犯下錯事。」
明鈺的聲音已開始消散,柳重月知曉夢境要結束了。
他用盡了力氣才得到身體的掌控權,十分艱難地開了口,問:「師尊,您修的是什麼道呢?」
可他沒等到明鈺的回應,仙人的身軀從自己眼前散去,之後是整個庭院。
他眼前只剩下蒼茫一片的雪天,直到這一場大雪也逐漸被黑暗淹沒。
柳重月聽到不遠不近的雷鳴聲與傾盆落雨的響動。
這次入魘沒被控制太久,興許是體內充盈的靈力起了作用,對魂魄和神志的影響小了許多。
柳重月翻了個身,雖未睜開眼,但窗外忽明忽暗的電光還是十分明顯,晃得他無法再入睡。
柳重月不得不微微睜開一條縫,見窗戶未關,正隨著風聲吱呀搖晃著,還有雨水灑落進來。
他只好坐起身,想施法術將窗戶關起。
靈力凝聚在指尖的那一刻,正巧天際驟落驚雷,一下將廂房內照亮。
柳重月瞧見窗下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衣衫髮絲濕漉漉的,還在滴水。
他身體僵了僵,下意識叫出了聲:「你誰?」
他怎麼不知道房間裡進人了?
視線好生灼熱,應當能看見自己。
是誰?人?還是鬼?
寬厚的尾巴將他包起來,柳重月靠在床頭緊緊盯著窗下那人。
又是一道閃電過後,他看清了對方的臉。
陌生的容貌,但是是十分熟悉的雙眸,陰沉沉將他看著,眸中帶著殺意和寒意。
柳重月後脊有些發麻,唇瓣張了張,似是有些難以置信:「你……辛雲?」
「轟隆——」又一道驚雷落下,對方抬了腳慢慢向著床榻這邊過來。
腳步聲落在地面上十分清晰,也讓柳重月驟然清醒過來,忙脫手拋出一道靈力。
誰承想那人竟只是隨便揮揮手,便將那道靈力化去。
光暈散去的一瞬,他看見柳重月飛踹而來的身影,也只是腳下輕輕一動,躲了過去。
柳重月本也不是想與他在這動手,忙著便從窗口躍下,逃之夭夭。
他嚇個半死,那時候分明看見辛雲已經斷氣了,怎麼這會兒又好端端出現在自己面前。
來索命的嗎?
外頭雷鳴電閃,大雨傾盆,整個街巷上一片漆黑,除卻電光晃動時的明滅,再沒有別的光源了。
柳重月跑得急切,他如今真是有些後悔,早知曉辛雲死不透,又何必留在幻境裡,還不如早些想辦法出去。
辛雲修為本就在自己之上,修的還是殺戮道,若是打不過自己恐怕凶多吉少。
叮叮噹噹的鈴鐺聲混著踩水聲,迴蕩在這座空蕩的城池裡。
柳重月聽見辛雲的腳步正不遠不近跟著自己,頗有些陰魂不散的意思。
他咬咬牙,驟然站住了腳,揮手又打出一道靈力。
幽藍靈流在半空中化作一道巨大的刀鋒,向著辛雲直刺而去。
他平靜站在原地,身上雖然濕透,卻不覺狼狽,輕輕一揮手便將靈流化去。
他總算開了口,似是有些似笑非笑,說:「你用的是我的仙根,與我靈力同出本源,想傷我恐怕有些痴心妄想。」
話音剛落,那一串靈流忽然反向柳重月那涌去。
柳重月心下一驚,腳下連連後退,卻避閃不及,被那些靈流裹縛起來,掙扎半晌無果,反倒逐漸失了力氣。
柳重月只好鬆懈下來,聽著對方的腳步聲慢慢靠近。
大雨打濕了他的頭髮和衣衫,讓他睜眼都有些艱難,連睫羽都是濕漉漉的,抬眸望過來時總覺得楚楚可憐。
柳重月小心翼翼打量著面前修士的神情,他的面容血肉早已修復,也並未戴覆面,容貌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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