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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玉鳴也沒多問:「你將手伸出來。」

「做什麼?」

柳重月伸出手去,驀地被對方抓住了手指。

程玉鳴另一隻手的掌心裡攥著一把魔骨花,艷紫的花色,泛著幽幽紫光,很是漂亮。

光暈落在程玉鳴的面龐上,瞧起來溫和又專情。

柳重月望著他的臉除了會兒神,心想,某些角度看,程玉鳴與師尊倒是相像。

無非便是師尊不會這般粘人,去哪都得跟著罷了。

程玉鳴溫聲笑道:「難得來一次魔域,往日也沒什麼機會見一見這魔骨花,是不是很漂亮?」

他輕輕捧著柳重月的手,將花放在他手中。

魔域陰暗,柳重月修為不夠,本已覺得寒冷,偏偏程玉鳴的手分外暖和,碰著他的手背,像是觸碰著一汪溫水。

柳重月出神了一會兒,正要點頭,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常成天的呼救聲,讓他救命。

柳重月下意識起了身,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木然張口道:「我救不了你。」

「你怎麼可能救不了我!柳重月!阿月!救救我!」

「我救不了你,」他嗓音輕輕,「你自己說的,我只是一個廢物。」

那方常成天似乎還在大吼大叫,但他卻什麼都無法再聽清,只感到一股溫暖的靈力自眉心散開,蔓延到四肢百骸內。

周遭忽地陷入沉寂,他茫然站在一片荒蕪的白茫之間,半晌才聽到耳邊有人在小聲說話。

「仙——喂,」辛雲音量很小,又給了他一點靈力,「醒醒。」

柳重月懵然睜開了眼。

眼前是晃動的馬車車廂,還有辛雲帶著探究和關切的雙眸。

先前發生了什麼,他卻半分不記得了,也不知曉他們是何時上的馬車。

辛雲見他面帶疑惑,小聲解釋道:「方才在村口,你忽然被魘住,我無法喚醒你,向安不知情,以為你病了,說要帶你去太鼓城治病,現下已經快到了。」

柳重月靠在軟墊上,神色迷茫:「我被魘住了?」

「嗯,是夢魘之症。」

辛雲指腹點於他的眉心,輕輕將一股黑氣勾出,抓在掌心:「夢魘,還有離魂,有人在幻境外喚你的魂魄。」

柳重月有些懵,他魂魄來自千年後,千年前又會是誰喚他魂魄。

還是說,喚他的人也在千年後?

辛雲隨手下了一道固魂的法術,道:「幻境未被打破便冒然喚魂,會導致你的魂魄在交界處破碎,你……可是在外面有什麼仇家?」

柳重月倒真想實話實說,何止是一點仇家,幾乎整個仙道都在追殺他。

妖修做成他這樣也實在是難得。

可他也已經死了,莫非還想將他的魂魄喚回去找那個什麼仙骨?

柳重月撇撇嘴角,心想,他又不知曉什麼是仙骨,真將他喚回去再洗魂一次,他也說不出個什麼東西來。

這魘陣他倒是熟悉,死前他曾中過這招,神志盡失,一直被困在夢中。

美夢或噩夢,無論是什麼,都難以掙脫。

魔修鬼修擅此陣,借入魘之人的身體行惡便可將罪責推到其身上,自己好逃之夭夭。

當初還以為魘陣已從自己身上消息,現下看來竟是附著在魂魄之上的。

柳重月深思片刻,忽然聽見向安在馬車外問:「二位可需飲水?」

「不必,」柳重月回道,「我已經醒了,向公子將我們留在太鼓城便好。」

「好,待會兒便要進城了。」

向安的聲音消失在外,辛雲問:「不去京城?」

「先不去,」柳重月將自己凌亂的髮絲散開,仔細編起來,道,「陣眼在太古城中,向安之後或許還會返回太鼓城為官,若幻境如你所說,是以關鍵人為紐帶維持,或許向安很快便會回來。」

轉眼,馬車停了下來,向安又在門外道:「二位,已至城門了。」

辛雲便背著柳重月下了馬車,與向安道謝。

向安道:「不必多禮,只是先前不是還要去京中討要錢財,怎麼又不去了。」

「我忽然記起太鼓城還有舊親,」

柳重月嘆了口氣,說,「你瞧我們如今這樣,殘的殘傻的傻,冒然入京也沒什麼用,興許還會被人打出來,等改日我與我夫君修養好,再上京吧。」

向安點頭說有理,便向他們二人作揖,道:「往後上了京城,若有事相助儘管來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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