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森林崩塌在眼前,百花同時枯萎。福拉沃爾——月桂國的四位理政王之一,剎那間失去所有力氣。他猛然跪倒在地,口中嗆出鮮血,暈染在焦黃的大地。
大異變給一切值得稱道的奇蹟畫上了句號。福拉沃爾離開春之森,匆忙趕回議政廳時腳底被劃得鮮血淋漓。和所有經歷異變的人一樣,他驚詫不已。議政廳大門空無一人,守衛不在這裡;走廊上空無一人,慶祝新年的嘉賓不在這裡;裝飾得典雅莊嚴的大廳空無一人,本應該彼此碰杯、向他招手的三個朋友們不在這裡。
「月恩?金巧?阿萊爾?」
四王中唯一的混血「精靈」福拉沃爾在大廳中呆若木雞。由於只有四分之一、甚至更少的精靈血統,他被留了下來。
議政大廳,四張紅木製成的座椅,在寂靜的風中肅殺如墓碑。
春天離去了。
永冬緊接而至。以精靈為主要種族的月桂國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損失了三分之二的人口。國都斯普林頓差點變成空城。福拉沃爾翻遍馬廄,終於找到一匹沒有天馬血統、也沒有被塌下來的棚頂壓傷的健康白馬,這是金巧的愛馬之一。國民稱她為「馬背上的精靈王」,如果可以,她很樂意睡在馬廄。每天清晨,散步者總能在春之森周圍的草地上撞見御馬飛馳的精靈王金巧和她歡暢的笑聲。無論你是精靈、人類、獸人還是矮人,如果你騎馬追上金巧(儘管這難於上青天),她都會試圖以高價買下你的馬;如果不願意,她只好強行贈與你獎勵和友誼。
福拉沃爾跑遍整座城市,將倖存的居民聚集起來,又安排人搜索物資分發給茫然無措的倖存者,並試圖與其他地區取得聯繫。被留下的倖存者全是人類,見到他,都顫抖地放下高懸的心:「太好了,我們的王還在這裡!」
隔天,其他城市的信使陸續來到國都,帶來的消息如出一轍:魔法失效,同時所有精靈居民盡數消失,只有人類留了下來。社會秩序被嚴重破壞,倖存者失去親人、友人、愛人、街坊鄰居、商業夥伴,也失去了對生活的概念。他們坐在空蕩蕩的客廳、門檻、公園,垂下腦袋,瞪著失去光澤的眼。
必須讓國民們振作起來,儘管福拉沃爾也禁不住在這寒冷的冬天瑟瑟發抖。他已經習慣春之森溫暖的空氣,也習慣了那件曾經永遠舒適暖和的披風。
如果阿萊爾還在這裡,他會先咬牙切齒地追問自己能遇見的所有人:「為什麼會發生這種岔子,嗯?我就想安安心心過日子,白神祂老人家能不能歇歇!」他這種說話方式總會惹虔誠的金巧生氣。福拉沃爾幾乎都能聽到他和金巧拌嘴的諷刺語調了。不過,很快阿萊爾就能找到問題的解決辦法,隨後便擺出激昂慷慨的莊重表情,站在宣講台前,告訴大眾一切困難都會過去。他就是這樣,迅速高效、滿腹牢騷、不情不願、準時休息。
但是福拉沃爾找不到解決辦法,他儘可能虛心地問遍所有人: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怎麼解決?倖存的人類研究者、魔法師、鍊金術師等等,提出七嘴八舌的猜想,擬出五花八門的建議,沒一個成功。很快,絕望的陰雲籠罩在他們頭頂。
與此同時,軍隊國防也形同虛設——但沒有心懷不軌的勢力趁機而入。福拉沃爾對此感到非常慶幸,他上位時已是和平年代,離戰爭近四百年之隔。
四位王中,只有月恩親身經歷過紛亂時代。她也是四王中唯一的「純血精靈」——傳說擁有神之血脈的偉大種族。戰爭結束後,身心俱疲的純血精靈選擇隱世不出。他們披上白袍,騎著大角鹿,吟唱聖潔的歌謠接連走入無比廣闊的森林,從此春天不再離去,他們不再出現。
月恩卻選擇了外面的世界。這一度讓福拉沃爾不得其解:她看上去那樣出塵絕世,不食人間煙火,就像天上的月亮。月恩從不睜開眼睛,她似乎不需要視覺。只需靜靜坐著,便沒人敢在她面前大聲講話,連金巧和阿萊爾都會變成唯唯諾諾的小孩。地獄來的惡魔在她面前會彎腰行禮;最粗野的矮人也會體貼地為她提裙。一輪清亮的月亮為何選擇喧譁熙攘的人世間?
也許福拉沃爾知道答案。十一歲時,降臨節的煙火晚會上,孩提時代的他爬上春風廣場的石柱躲避管家,瞥見最前方淺金色的身影。精靈王月恩垂手立在煙火下。她在微笑,煙火的光輝映在她身上、映在她扇子一般合上的眼睫毛上。樂隊歌舞、孩子嬉鬧、人群歡笑,煙花綻放時噗啦作響。多年之後,當福拉沃爾作為首位因學識過人而被接納的理政王入駐斯普林頓議政廳時,也見到月恩嘴角淺淺的笑。
回到現實,翻山越嶺的使者們精疲力盡出現在福拉沃爾的面前。他們來自法羅斯、法尤姆、翡翠城邦或者獨立城市。各國的使者不安地交換信息,確定殘酷的事實:災難降臨在整個世界,無人倖免。
法羅斯的克萊門特女王率先為這個災難命了名:大異變。
冬天原來這樣漫長嗎?儘管失去了植物魔法、鍊金術與德魯伊,月桂國並未陷入嚴重的食物短缺:糧庫的損失不大,需要進食的人口只剩下那麼一小部分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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