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副法羅斯開國女王維多利亞·懷特的肖像畫,由著名畫家費爾南多·巴頓於法羅斯開國典禮上創作,肖像畫抓住了女王加冕的歷史性一刻,取名為《銀白王》。
此畫實在太經典,毫不意外地在法羅斯境內得到廣泛傳播,複製品在愛國人士的展示廳上頻繁出現,甚至每年都會有相關的模仿秀。
而每個初次瞻仰這幅名畫的人都會產生一個疑問:
「為什麼畫上的女王沒有眼睛?」
王宮的家庭教師曾如此回答克萊門特·懷特:「因為無人能直視銀白王的面容。」
傳說這樣描繪偉大神武的維多利亞女王:她出現在戰場上,宛如一道銀色的霹靂,震得敵人的戰馬慌亂嘶鳴;她高昂頭顱,雙瞳光彩奪目,不可逼視。至今沒有人能描繪女王的面容。
家庭教師揮舞教鞭說:所以,敬仰她,畏懼她,愛戴她,並效仿她吧,你就是下一位銀白色的王。
「銀白色」是懷特王族的標誌性顏色,創世神阿勒是最純粹的白,因此王族則退居其次,選擇銀白為自己的象徵。銀白王維多利亞名震天下,其形象也讓人印象深刻:無法直視的眼睛,挺拔的身姿以及銀白色的頭髮。而她的後代,也就是整個懷特家族的子嗣全長著與之類似的白髮。「白髮的王族」,這是他們的稱號。
克萊門特,一個典型的王族後代,前任國王的長女。她出生時就帶著亂糟糟的銀白色頭髮,混著羊水一起流出。初生的克萊門特被裹在潔白羊毛毯里,接著浸入盛滿清水的銀盆,她的頭髮在水中漂浮,折射著點點螢光,施浸者深呼吸:「這光芒多像銀白王啊!」
克萊門特的出生方式不同凡響,幾乎讓整個王宮欽定她將登上王位。
是的,她多像那位銀白王啊,這個類比是一種讚美、一種期望、一種使命。小小的王族必須樣樣都和維多利亞女王做對比。不可以因為摔倒而委屈,因為王不會哭泣;不可以因疼痛而畏懼,因為王所向無敵。為了接近那位王,克萊門特將《銀白王》的真跡掛在自己的寢宮。每日每夜,她感到畫中女王永恆地俯視她,儘管沒有眼睛。
走向衰老的過程中,老國王逐漸意識不清。但他偏偏喜歡頻繁召見未來的新王克萊門特,並將雙手死死按在女兒肩上。大部分時間,老國王一言不發,眼神渾濁,他的樣子讓克萊門特唏噓:無論曾經如何強大,肉身總會枯萎,靈魂也會腐朽。
431年6月30日,老國王離世的前一天。他又將手按在女兒肩上。克萊門特本以為這又是一場沒有結果的對話,然而父親忽然張開了嘴:「她的幽靈在徘徊,她永不離去……」
克萊門特皺起眉頭,凝視父親的眼睛,捕捉到這位衰老國王眼中一閃而過的光影。
白歷431年7月1日,老國王駕崩,克萊門特二十五歲,順利獲得資格將那頂銀白王冠戴在自己頭上,成為法羅斯的第十一位王。加冕典禮過後,她漫步在屬於自己的王宮,在一面鏡子前猛然停下腳步。新任女王瞥見鏡中的自己:潔白無瑕的盤發,華貴柔軟的禮裙,斬金截玉的寶劍,圖紋繁複的榮譽肩章,還有那鑲嵌著鑽石和晶石的八棱面銀白王冠……
這是誰?這是誰?不知為何,克萊門特如遭雷擊,緩過神來才看清楚自己茫然的雙眼。
他們說得對,她的確越來越像銀白王,像那副掛在臥室的巨幅肖像。一個聲音在心中對克萊門特說:這可是至高的褒獎。現在應當藏起自己的弱點,捨棄怯懦與猶豫,像最初的王那樣,帶領法羅斯走向未來,哪怕粉身碎骨!
建國雖已四百多年,仍不能大意,讓可能存在的威脅趁虛而入:
南邊,靠海的翡翠城邦占據眾多優良的海港——建國時沒有把海岸全部收入囊中真是個錯誤——小心那些狼子野心的商賈獅子大開口,也要留意那裡逐漸扭曲的宗教風氣。
西面,翻越漫長綿延的山脈和無人區,深入森林即可找到由精靈和混血精靈建立的月桂國——四王共治之下,整個月桂國呈現出詭異的自由奔放,和精靈相處真讓人焦頭爛額——要尤其注意如何和性格迥異的精靈王們打交道。
西南方向,乘坐遠洋的航線,來到熱情奔放的法尤姆。那裡要麼熱浪滾滾,黃沙漫天,要麼叢林潮濕,毒蟲出沒。矮人們的國度像顆黃寶石般鑲嵌在東法尤姆,源源不斷產出全大陸最好的雕塑、建築、鐵製品和工藝品——還有那裡的冷兵器,削鐵如泥,能嚇破敵人的膽——克服路途的崎嶇與之交易非常值得。
國內的、國外的,克萊門特一天中的全部時刻都交了給國事,她盯著地圖,目光隨著國境線遠去,心中浮現的每個想法都會夾雜另一個聲音。那個聲音反思百年前的錯誤、回憶百年間的友人、感嘆百年的變化,克萊門特往往因此頭痛欲裂,大臣卻稱讚她雖然是位新王,但處理國事相當老道,有經天緯地的大氣魄。
克萊門特端坐在王座上,傾聽臣子的讚美,她知道他們下一句會說什麼——
「就像那位銀白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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