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沒有身體,只是一團神識。
有那麼一瞬間,杜雲屏以為這裡又是幻境。
先前經歷太多次,也無怪乎她會往這方向想。
直到她看到一個老實巴交的男人從面前匆匆走過。
那是她那早死的賭鬼爹。
杜雲屏想了想,驅著自己這團神識跟了上去。
迎面走來一個三十歲上下的村民,剛打個照面就喊:「杜老哥,媳婦快生了吧?這是趕回去陪她?」
「哎。」
賭鬼爹點點頭,面色赧然,過了一會兒,他又忍不住道,「我這是跟人打了賭,賭我媳婦頭一胎生的是男是女。」
「那你賭的什麼?」
「若誕下兒子,便是我輸了,我給對方一兩紋銀作為賭注。」
「倘若得女,他得給我錢,雖然算不得好事,但銀錢入袋,我也歡喜了。」
賭鬼爹嘿嘿笑著,一副憨厚的模樣。
那村民不自在地跟著笑了笑,沒再說話。
一旁的杜雲屏倒是淡然,她早便知道自己那個爹是什麼德行,就是沒想到還有這一出。
這等情節,便是讓她絞盡腦汁,也無法憑空想像得出。
她冷笑一聲,掠過這兩人,率先往自己家的小木屋飄去。
寒風拂過,賭鬼爹突然打了個冷顫:「這大熱天的,我怎麼感覺有點涼?」
杜雲屏記著她娘生產時大出血,幾近喪命,後來不知怎麼地又挺了過來。
儘管是已經發生過的事,她心裡還是有些焦灼。
還未靠近小木屋,一陣清亮而有力的嬰孩啼哭傳入她耳朵。
杜雲屏一頓,心中明了,那便是她了。
她輕輕飄進屋內,先看到的是圓乎乎的張寶珠。
張寶珠這會兒才二十多歲,已經吃得極為圓潤壯實了,她懷中抱著個襁褓,小小的生命被舊衣服一層層裹得溫暖嚴實,只露出一張皺巴巴的臉。
而床上那女人已經脫力,濕發貼在面上,整個人都沒了血色。
看起來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
張寶珠輕晃著懷中的嬰兒,又焦急地望一眼床上的人。
「哎,你先別睡,你要是睡過去了,我可不會幫你帶孩子。」
緊接著她又喃喃自語。
「太麻煩了,我這是給自己攬了個什麼差事。」
「藥也沒有,穩婆也不來。」
就這麼嘀咕了一會兒,張寶珠又問:「你想好給閨女起什麼名字了沒?」
「我看翠花這名字不錯。」
杜雲屏:……
床上的女人虛弱地睜開眼,嘴皮子微動,只吐出兩個字:「雲屏。」
雲是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屏是遮風擋雨,有人護她愛她。
「雲屏?杜雲屏?」
張寶珠點點頭,「也好,這名字讀著順口。」
杜雲屏見著這一幕,心中既有感慨,也有懷念。
眼前三人都與她關係匪淺。
一個就是她本人,一個是從小照顧她的鄰居張嬸子,還有一個是沒多少印象的生母。
也不知「混沌」將她送到這裡想做什麼。
難道說,先前那些接觸過「混沌」的人,神識都會經歷一遍過去的事?
那他們又是如何瘋的?
杜雲屏沒想明白,神識就只縮在床邊,靜靜望著那三人。
忽然,床上的呼吸聲停了下來。
杜雲屏著急,但她什麼也做不了。
也就是在這時,一股力量似乎正拉扯著她,想將她牽引至下一個時空節點。
「哎喲!」
張寶珠留意到床上的情況,連忙將嬰兒丟到一旁,手忙腳亂往袖口掏著什麼,「要命了,赤靈草還沒來得及種下……」
她摸出一顆種子,將它放進女人口中:「雖然只是赤靈草的種子,勉強也有點效果,你先對付著。」
在她摸索之際,一顆靈石從袖口掉出,骨碌碌滾落在地。
杜雲屏心念一動,驅著自己的神識靠近靈石,一股強烈的眩暈感瞬間襲來,但同時,她發現自己的神識似乎強大了不少。
她趕緊試著施展治療術。
細弱的能量剛渡到她娘身上,杜雲屏便被送走了。
緊接著杜雲屏感覺自己被分成了好多碎塊,有的去了十年前,有的去了幾百年前,還有的去了未來,停留的時間或長或短,一年或是一瞬,沒有任何規律。
她試著以其中一個時空為錨點,將自己的神識碎塊聚攏起來,發現並非無法做到,就是有些費力。
於是每去一個地方,她都會先搜尋靈石,給自己補充了能量再做打算。
神識總算穩定下來,重新聚攏在一起,但她漸漸有些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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