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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虧是得你師父真傳。」

「廢話少說!」

細雨如絲,繼續稠密斜落,將四周梅樹枝椏沖刷,將腳下厚實的土壤浸透,也將在場所有人的衣衫都打濕。

寧玦額前沾碎發,眉峰很濃厲,睫上掛雨,瞳眸之下卻有熊熊烈火在燃。

臧凡安排九秋蹲身躲在墳塋土包後面避險後,分身上前正要幫寧玦出手,抬眼看清他的表情,怔愣間想到,這是自他相識白嫿秉性變得柔和後,久違外露出的,凜凜殺意。

第99章 如隔三秋

天幕愈發暗了。

雨勢漸大,刀光劍影和著雷聲轟鳴,將墓園上下攪得不得安寧。

寧玦衣衫幾乎全部濕透,雨水自眉骨滾落,在眼前形成一道雨簾,然而即便如此,依舊擋不住寧玦眸底外射出的凜冽寒光。

他沉著運用孤鴻劍法的後段招式,致力發揮出劍法的最大威力。

在繼承師父師祖的劍式基礎上,他又疊加上自己融會貫通的自創,劍鋒更銳,劍式也更多變,而紀甫坤從未領略過,執劍相對,慢慢吃力。

他知自己先前是小看了寧玦,接連迎其致命攻擊,只靠用劍恐怕不敵,於是乾脆舍劍用拳,使出自己看家的本領。

此舉,正中寧玦下懷。

紀甫坤不知他衣袍下面穿著魚鱗護甲,尋到機會出手便毫不留情地打下致命一擊,然而甲片由精鐵打造,金絲相連,輕鬆卸了這一拳揮來的力道,充其量只傷到寧玦三分。

而紀甫坤自己就沒那麼好受了。他一拳用了十足力道,未傷寧玦多少,卻反被尖銳甲刺穿透掌心,咬牙拔出時血肉模糊,在寧玦衣袍上印下血淋淋的掌印。

他大吼一聲,氣急敗壞,眸底血腥森森。

寧玦趁其狂怒衝動,揮劍去扼他喉嚨,紀甫坤後退閃避,站定後松拳成爪,緊眯眸子,死死盯住寧玦的喉嚨,似要擊其薄弱處,與他勝負一決。

赤手空拳對尖銳利器,本就不占優勢,加之寧玦武功幾乎與他相當,年紀輕輕體力更強他許多,長久對陣之下,紀甫坤愈發有心無力,非但找不到寧玦的疏漏,自己反而出差池,寧玦瞅準時機,瞄準破綻,劍光寒光一閃,從他肩胛直直插進去。

血腥蔓延,勝負已分。

群龍無首,紀甫坤帶來的死士見大人被伏,也無了最開始的銳氣,相繼被陳復、臧凡擒拿捆綁。

紀甫坤躺在泥里,元氣大傷,他呆滯望天,不管顧寧玦在側,喃喃自言自語道:「師父……我還是習慣叫您師父,如今孤鴻劍法被一後輩發揮至此,若您在天有靈,定然十分欣慰吧。只是您老能瞑目安息了,我卻始終鬱郁不得解,為何您就如此偏心,待我如此不公。我是習劍天賦不如師弟,得不了鴻雁劍我壓根不在乎,可為什麼連師妹您都要從我身邊搶走,堅持許配給司徒空!我不甘……不甘……」

雨水混著泥水與血水,將紀甫坤渾身打濕。

他躺在泥濘的水窪里,整個人奄奄一息,耷拉著眼皮,又如落湯雞一般狼狽。

寧玦在旁冷漠看著,片刻後走上前,略低身,口吻沉重:「你嫉恨我師父,蓄意報復,當年在大將軍王府上筵席間,是你下毒毒害了他,或許我師父早已認出了你的雙面身份,但面對他曾經的大師兄,我師父並未有多少防備,卻不料,你當真要置他於死地。」

紀甫坤大笑,有氣無力,笑意森森。

笑罷,他竟那麼隨意地承認了:「是,我就是要他死。憑什麼我想入仕,師父便百般阻撓,甚至以斷絕關係相逼,而幾年後司徒空搭上段刈的關係,加入繡衣衛,真正做了朝廷的鷹犬爪牙,師父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再勸攔?我咽不下這口氣……司徒空該死!可是師妹她……」

紀甫坤扼腕一嘆,目露悲意。

「她是研藥的高手,段刈多事,竟叫她檢驗屍身。她順著蛛絲馬跡,知曉了我就是當年的下毒之人,昔日師兄妹的情誼叫她兩難,她恨我、怨我,卻無法向我復仇逼命,於是便選擇結束自己的性命來解脫,順便也報復了我。撞棺而死……她得多痛。」

寧玦閉上眼,胸腔起伏,情緒難控。

隨著紀甫坤的講述,他很難不去想像師娘最後撞棺而死的悲痛畫面,好像身臨其境般的真實,他想做些什麼,然而無能為力,只能旁觀。

心情無比沉重。

紀甫坤絮叨喃喃,如同瘋魔了一般:「絮兒在此冷冷落落陪了司徒空兩年,夠久了……只差拿到鴻雁與孤月,我們雙劍合璧,契約盟定,便可到地下做成一對鬼夫妻了。」

寧玦忍無可忍,揮劍上前,想將人原地誅殺。

想到嫿兒下落仍舊不明,他壓抑怒氣扥拽起紀甫坤的領口,扼著他喉嚨問話。

「嫿兒被你劫到了何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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