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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即便不適應,她還是面對船夫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意,佯作從容。

船夫目光逡巡於眼前這對容貌出眾的璧人之間,毫不懷疑有假,心中唯有艷羨。

他回應開口,又叮囑了些船上事宜:「郎君體恤,娘子便能少受一份苦,船馬上要開了,到時兩位可以到甲板上面透透風。等到了飯點,也可以去伙房與其他客人一道用餐,但飯菜較簡陋,郎君與娘子要有心理準備。」

寧玦點了下頭,表現得不甚熱絡。

白嫿不願冷場,在旁附聲:「船家去忙吧,我們先把床鋪好,一會兒就去甲板轉轉。」

船夫微笑,頷首離開。

關上艙門,更清晰體會到客艙內的空間狹小,若兩人同時站立,都有些束手束腳。

白嫿從寧玦身前錯肩而過,準備幫兩人鋪床,不想寧玦佇立原地,半分不讓,白嫿無奈向後仰身,奈何控制力不足,身形不穩晃了下。

寧玦眼疾手快,右手攬托住她的腰,將人往懷中一帶。

白嫿訝然,手抵上他胸口,支支吾吾說:「我,我能穩住的。」

寧玦沒立刻將手收回,摩挲著她腰間的敏感,咬出反問的語調:「逞什麼強?」

氣溫在攀升,空氣中瀰漫著火熱又粘稠的因子,好像有看不清的東西在無聲躁動著。

白嫿臉又紅了,無措應對,施力去推他,卻好似在挪移一座高高的山,完全撼動不了分毫。

她垂下鴉睫,錯過目去,聲音囁喏:「……公子別這樣。」

寧玦被她這一聲嗔得喉嚨一滾,太陽穴下的青筋同樣一繃,心底漾動著,但面上並無顯異,口吻也如常:「只是怕你摔倒。」

白嫿聲音喃弱,不去看他:「不會,我已經站穩了。」

寧玦刻意等了等,才終於把手鬆開。

白嫿脫離桎梏,閃身躲得很快,一人站在床沿邊,紅著臉彎腰默默鋪床。

她鋪完自己的,轉過身,又幫寧玦鋪好。

男女同住一屋其實不便,但兩人若分開房間睡,一方面,寧玦擔憂白嫿的安危,不想叫她遠離自己的視線範圍,而白嫿也確實不敢一個人待在陌生的環境裡,故而折中,選了一間房,但房間裡有兩張床。

算是不合宜中,勉強有些合宜之處。

當初公子拿到船票詢問她時,她掙扎了好久,才努力忍著羞赧點頭應允。

兩人要共處七日,她只盼一切風平浪靜。

寧玦站在舷窗前眺望緩慢移動的海景,回身問她說:「要不要去甲板上面看看?」

白嫿回神,努力叫自己心潮恢復平靜,回應道:「好。」

他們上去時,甲板上已經有不少客人在憑欄吹風望遠。

寧玦環視一圈,領著白嫿來到一側邊空處位置,周圍無人,看海清淨。

船舶在慢慢加速行進,逐漸遠離港口碼頭,駛進更廣闊的藍色海域。

濕鹹的海風混著一絲腥味入鼻,白嫿聞嗅到,覺得這氣息好神奇,她雙手搭在欄杆上,身子微向前傾,看著遠在天邊又仿佛近在眼前的一團火燒雲,心頭被觸動得一悸。

真廣闊,真美啊。

囿於宅院的那些年,無論在京歧,還是在季陵,其實都是一樣的庭院深深,四角望天,而像此刻這般,行於海,臨於海,對從前的閨閣小姐而言,是根本連想都不敢想的。

幼時看書本遊記生成的心愿,如此奢侈之事,如今在她困厄之際,竟誤打誤撞地輕易實現了。

她心頭感慨,目睹著火燒的雲團溫柔地輕吻蔚藍的海平面,不禁深受感動,這一幕,她大概會長長久久地記在心上。

而此刻陪她一起看海的人,出現得不合宜,但……又何嘗不是另一份緣分與幸運呢?

白嫿心頭翻湧著複雜難抒的情緒,在賞景,也在念人。

寧玦始終站在一旁,安靜地看著她,他一手背在身後,一手微微向前,以防她身形纖瘦,被海風拂倒。

看著她面容上展露舒愜,寧玦主動提議道:「要不要把手臂張開,感受風,不用擔心,我在後面護著你,摔不到。」

白嫿偏頭,與寧玦對視,從他深邃的瞳眸中清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她像得到鼓勵似的,免去遲疑,點了點頭。

「小心。」

寧玦扶著她手臂,示意她可以站到擋沿上,身姿更高一些,忘得更遠。

白嫿信任登高,目視前方,緩緩舒出一口氣。

她動作緩慢,小心翼翼舒展肩膀,儘量叫自己面臨不見底的深海依舊能夠勇敢放鬆。

寧玦在後,扶著她手臂,也扶她的腰。

即便心中有數,但依舊不敢馬虎地做了雙重保險。

白嫿就這樣看了好久好久,對應著遊記的畫面,一幀幀地收納進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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