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掌燈,湊近床榻,窗幔紗影斑駁於牆面床梁,影影綽綽間,襯得白嫿的眉眼愈發朦朧。
她呼吸起伏很重,睡得並不舒服,眉心緊緊凝蹙,又壓著被衾在榻上翻來覆去地輾轉。
燭光搖曳一掠,映照她額前亮閃,細看已是大汗淋漓,臉頰上更浮著不同尋常的紅暈。
她嘴裡念念有詞,但太模糊,聽不真切。
寧玦伸手去探她額頭,有汗,不燙,並不像尋常的風寒發燒。
他又低身拉住她手腕,為她搭脈檢查,確認不是毒素入體,引發異症。
「到底怎麼回事,晚飯時還好好的。」
他又想會不會是酒水的事。
可若是飲醉,當時就該顯出來,不會這麼久了後起勁。若是酒質有問題,那他喝下更多,不還是什麼異樣都沒有。
寧玦扶起白嫿肩膀,將她輕輕攬進懷裡,這才發覺她背上全部濕塌,可想而知她已經難受了多久。
他眼神心疼,小心翼翼觸碰她的臉頰,喚著她講話:「阿芃,醒醒,能聽到我講話嗎?」
白嫿眼睛半眯半闔,有些意識不清,迷迷濛蒙間還是只吐一個字眼。
寧玦附耳湊近,想聽清楚:「什麼?」
白嫿:「一……,一……」
她只重複這個。
寧玦聽不懂。
將她小心扶靠上床頭,他轉身去屋外取來浸過涼水的濕帕子,貼在她額前,緩釋她的不適。
這時,又聽她再一遍喃語:「一……」
不一樣的是,這回她一邊說著,一邊扭動腰肢,雙腿緊緊併合,夾著被衾一角蹭來蹭去,壓抑非常。
寧玦看著她這副索求情狀,恍然間明白了什麼。
她說的不是「一」,是「癢。」
雙腿緊夾,她空虛的癢。
……
卯時,臧門鏢局門口,隊伍整裝集結,準備出發鄴城。
作為少東家的臧凡,按時睡眼惺忪趕到,縱使一身酒氣,也極有時間觀念。
他拿著本簿,負責任地從前至後逐一清點馬車載物,有模有樣,格外認真。
清點到最後一輛馬車時,他趁人不察,上車掀開覆蓋的氈布,打開下面的精緻小藥箱,將袖口裡藏著的藍色瓷瓶原位放回去。
正鬼鬼祟祟關閉箱子,肩頭忽的被人一拍,頓時把他嚇得魂都快出竅。
一回去,見是羅叔,臧凡收斂怒氣。
羅叔是他爹手底下最得力的鏢師,也是鏢局很有威望的老人,此番臧凡第一次領頭帶隊,身邊自然要帶上牢靠又懂規矩的幫手,羅叔便是不二人選。
見臧凡動了藥箱,羅叔看了眼,語重心長道:「少東家,我們走鏢行當最重規矩,若非特殊情況,切記不可隨意亂動僱主的東西。」
臧凡不以為意回:「放心吧羅叔,我心裡有數,這裡面放的不是樣品嘛。反正僱主要的是我們按樣採買回的東西,樣品這些,動了不算壞規矩。」
羅叔雖不認同,卻不好一直反駁提意見,不然恐怕有損少爺的威望。
想到什麼,羅叔多嘴再問一句:「少爺拿了哪瓶藥?」
臧凡如實:「藍色那瓶,聽說有壓制武功之效,我近來有個極其看不順眼的人,便拿了一顆,讓她吃下了。」
嚴謹起見,羅叔確認了下:「少爺您取用的是深藍那瓶,還是淺藍那瓶?」
什麼深藍淺藍,不是都一樣嗎……
臧凡懶得重新開箱指給他看,隨口敷衍了句:「深藍吧。」
深藍還好。
羅叔鬆了口氣,扶著少爺下車,又將車廂氈布重新覆蓋鋪好。
心頭暗道,幸好少爺沒拿錯,箱中一共裝著十二款各類功效的藥品,少爺不知那麼詳細,更不懂深藍去功力,淺藍成神仙的含義。
那淺藍瓷瓶里裝著的,可是自南閔傳過來的極烈春。藥,尋常閨閣女子恐怕都受用不住。
無論京歧還是季陵,不少達官貴人,富甲商賈想尋另類刺激,不惜千金尋得南閔烈藥,只為在花街柳巷盡一盡興,荒唐淫樂。
那腌臢玩意不是好東西,更上不得台面,故而正經顯貴不敢公開採買,有傷門第清譽,只好暗中交予鏢隊代為採購,並提前支付高額的佣金。
這裡面的門門道道複雜得很,尤其與鄴城走貿易,五花八門,少不得鑽營取巧。
這些事,這些經驗,他以後得慢慢講給少爺聽。
第20章 幫她紓緩
白嫿躺得不安分,敷在額前的濕帕子沒一會兒被她歪頭晃掉,堆在發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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