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玦一邊動筷,一邊啟齒:「明日或後日,綠蘿村的趙伯會過來幫忙在院中砌築牆體,若我外出,你便留意此事。」
白嫿問:「為何忽的要在院中動工事?」
寧玦回:「天氣欲凜,方才你在棚中制饌,身姿瑟瑟,無處避寒,等廚房牆體築起來,燃點炭爐,室內升溫,你做飯時便不會再受寒風裹身的罪了。」
白嫿怔然,院中動工一事,應是寧玦提前聯繫好的,若她今日一去不回,便再不會知曉他的這份體恤。
他對她的好,沒有叫白嫿得意分毫,反而引愧深深。
情緒複雜翻湧,最後只低聲啟齒說:「多謝公子體恤。」
寧玦:「你我相依為命,我體恤你,你體恤我,應當的。」
以前他從不會說這樣的話,明確將她劃分在他自己的陣營中,他如今對她嘗試信任,她卻分生二心,著實不是滋味。
白嫿感愧低垂下頭。
就著軟黃黃的黍糕,寧玦吃下半盤魚肉,動作不急不慢,剝刺挑刺不嫌麻煩,叫白嫿看著不禁也增了些食慾。
她壓抑住心事,拿筷吃下幾口,卻不像寧玦那樣吃得香。
寧玦又開口:「無論何種品類的魚,你總能換著花樣做得好吃,若不是你細心照顧著我的飲食,我先前傷勢恐怕不會恢復得那麼迅速,所以,要不要向我尋個獎勵,比如漲漲你的例銀?」
他又逗自己……
白嫿臉頰微熱,喃喃回復一句:「不如先把先前欠的債抵消掉吧。」
寧玦笑道:「可不能這樣抵,先前的債,你需慢慢還。」
白嫿假設問道:「萬一到時我直接遛逃,蓋不認帳怎麼辦?反正口說無憑。」
「是缺個憑證。」寧玦神色認真,想了想,起身去書房取來執筆,放到她面前的桌上,吩咐說,「你寫清楚。」
白嫿怔住:「寫什麼?」
寧玦傾身靠近,伸手推了推紙張,緩聲示意:「就寫——寧公子待我很好,我欠他的,若不還清人情,不能離開他。」
白嫿赧然,窘迫縮身。
耳畔被他灼熱的吐息深深刺激著,肌理表層泛起的癢意直通到心尖。
她僵坐原地,呼吸屏住,故作鎮定回說:「我欠公子的是銀兩,可以用例銀慢慢抵還。」
寧玦反問:「誰說的?人情更重,當算作情債。」
情債。
白嫿於心頭默默咬重這兩個字眼,耳尖灼熱更甚。
寧玦好整以暇,盯著她浮起紅暈的臉膛,以及微微抿起的鮮妍櫻口,眼眸深深,留戀地不想移開眼。
白嫿無措,為難說:「我,我不知人情債該怎麼還……」
寧玦唇角揚得輕快,兩人面面相對,近在咫尺,他將她的緊張無措全部看在眼裡。
還能怎麼還?
到底涉世未深,他沒用僭越的話語直接挑明,當下起身站立,暫時放過了她。
正要重新坐回座位,衣角忽的被她從後抓住,寧玦回頭,與她對視,輕易看清她眼底的緊張與決心。
寧玦問:「怎麼了?」
白嫿鼓起勇氣說:「既然已欠公子人情,阿芃還有一請,不如一併相告,若公子應允,阿芃便全部刻記在心,待來日慢慢抵償。」
寧玦:「何事?」
白嫿直言:「公子先前答應教我習劍,如今我想繼續學下去,掌握自衛的本領。」
她的請求有些急切,話題提的也不自然。
寧玦探究地看著她,默默思忖,不過放她與榮臨晏短短見上一面,他究竟與她言道了什麼,竟讓她回來後這樣焦灼,魂不守舍。
一定是她在意之事。會是榮臨晏的仕途嗎?
還有一月時間,大將軍王在季陵城開設的比武擂台就要正式開擂,她為他奮不顧身,共謀兩人的前程,真是叫人感動。
越想,越覺得可能性極大。
寧玦眸光冷淡下去,先前一直遮掩完美的占有欲,此刻突然有了向外鑽冒的強烈勢頭。
他內心潮湧不斷,面上只顯平靜。
「我可以教你,但學劍不是兒戲,你要做好吃苦的準備,還有,一切需聽我的。」
白嫿沒有想到他會答應得這麼容易,她沒做鋪墊,原以為要費些周折的。
於是連忙誠懇感激說:「多謝公子。」
寧玦沒應話,見她為榮臨晏的事如此上心,心裡怎麼會痛快。
他垂目盯著她的手,嫩指纖纖,此刻還緊拽著他不放,這種與她糾纏的感覺倒是不錯。
白嫿訕訕,主動禮貌放開,同時言道:「我願意立下字據。」
說完坐正,一手扶著紙張邊角,另一隻手執筆落墨,很快字跡娟秀地書寫下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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