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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挨打不還手已經是談照的極限,下跪認錯絕不可能,溫明惟被他一把揮開,幾下拉扯兩人都紅了眼。

談照用憤怒封住泛酸的眼眶,絕不低頭:「都是你的錯!」

「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要道歉也該是你。」

談照冷笑:「說話算話?不會後悔?沒心肝的人才沒顧忌,敢說隨便傷害的話,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溫明惟?」

「……」

「你巴不得我犯錯,反正無論怎麼傷害你都不痛不癢,但只要我做錯事,你就心安理得不虧欠我了!既然如此,我這麼做不是正合你意嗎!」

「……」溫明惟氣急攻心,不想跟他理論,一陣陣泛花的眼和遲遲不好的耳鳴也不能支撐他和談照在簡青錚的墓前爭吵。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過這麼劇烈的情緒波動了,自己也不適應,身心恍惚,是犯病的前兆。

溫明惟沒有會突然發作的急病,但這些年各種「毒藥」吃太多,身體像養出來的蠱,有什麼反應都不奇怪。

他強忍著叫了聲「顧旌」,想讓顧旌把談照押進車裡隨後處置,他要先平復下情緒。

但聲音一脫口,輕得像一聲耳語,顧旌沒聽見,只有談照聽見了。

談照扶住他打晃的身體,見他崩潰眼睛更酸:「溫明惟,你就這麼愛他?」

溫明惟想抽談照第三個耳光,手還沒抬就被按住,談照終於忍無可忍,聲音裡帶了點哽咽:「你反悔了,你要為了他跟我分手?」

「……」

「既然你一點也不愛我,和我親熱時心裡想的都是他,那你為什麼要叫我的名字?」

過去的一聲聲猶在耳畔,溫明惟痴纏的,迷戀的,在他唇邊呻吟著叫「談照」,那一刻那一秒,他眼裡的人是誰?

談照扣住他的腰,將那一頭長髮鎖在臂彎里,一手強行扳住溫明惟的臉,正對棺木方向,用力地吻他。

溫明惟兩眼暈眩,激烈地顫抖,想把談照推開。

「躲什麼?」談照嘲弄道,「怕被他看見?你找替身的時候怎麼不怕?跟我上床的時候怎麼不怕?現在知道怕了?」

談照吻得深,緊鎖的臂膀像一座囚籠,溫明惟犯病時狀態極差,被按著強吻了幾十秒才終於提起力氣掙脫,然後右手一抬,「啪」地抽在他臉上!

三個耳光落在同一位置,談照嘴角被打出血絲,也被打得清醒了。

「……好,都是我的錯。」

之前的一切仿佛夢幻泡影,眨眼破滅,談照自嘲道:「如果我不動心,就不會被你追到,也就沒後面的事了,對吧?」

「你沒錯,他更沒錯。你們都清清白白無辜到底,只有我犯賤,不道德,活該被傷害還要挨你幾巴掌,我應該自認倒霉放過你們,或者毫無怨言繼續當替身,成全你一腔深情,反正我比不上他——」

「你本來就比不上他!」

溫明惟沉默半晌突然開口,說的卻是這樣的話:「你有什麼地方能跟他比?當替身都是對他的侮辱。」

「……」

談照一臉慘白,啞然失聲。

溫明惟深吸兩口氣,想恢復冷靜,平復下心中怒火,沒成功。

那顯然是一句氣話,但或許在某些時刻——談照拿喬的時候,任性的時候,向他索取更多寵愛的時候,溫明惟可能真的有那麼想過。

他以前有多溫柔現在就有多冷酷,談照恍然發現自己從沒真正地了解過他。

溫明惟的一切都是假的,包括脾氣。

「那你為什麼……」

還要關注我那麼多年,溫柔追求,耐心陪伴。

難道只是為了「侮辱」他?沒有一點快樂?

談照沒有問出口,但溫明惟知道他想問什麼。

他們相對沉默,可能有幾分鐘,或者更久,天色漸漸暗了,溫明惟終於開口:「你想知道?我告訴你。」

六年前——

遙遠的六年前,溫明惟還沒從簡青錚離世的痛苦裡解脫的那年,他按照慣例回到新洲,為故人過三周年忌日。

就是在那天,他見到了談照。

如果不算年少時無關緊要的偶遇,那次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初見。

在新洲當地的主流宗教習俗里,三周年忌日是死者的回魂日。

所謂「回魂」,指的是死者轉世之前最後一次返回人間,跟親朋好友做徹底的道別,此後無論是恩是仇,是愛是恨,都就此了結,彼此再無干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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