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響他更大的與其說是談照,不如說是昨天晚上吃的那兩片藥。
可能是因為前段時間停藥讓身體的抗藥性有所減輕,以至於反應格外強烈,一整夜才把藥物代謝乾淨,今天早上感覺好多了,四肢的控制權重回自己手裡,溫明惟往樓上走,對顧旌說:「今天你把我臥室抽屜里的藥收拾一下,鎖起來吧。」
顧旌點頭,明白這是不想給談照看見的意思。
溫明惟又說:「書房和其他房間裡該收的東西也收一收,仔細點。」
「好。」顧旌不問該收的是什麼,他都明白。
他跟在溫明惟身後,目光落在後者走路時微微晃動的髮絲上,委婉地提醒,「這個月約織田博士試藥的日期快到了,我們按原計劃還是——」
溫明惟腳步一頓,回答:「取消吧,我要再停一段時間。」
「……好。」
溫明惟做的決定顧旌不會質疑,就算不贊同也只會把想法壓在心裡。
這次結合上次,他覺得溫明惟停藥的原因很明顯是談照。
溫明惟會邀請談照搬進來住,也很令他意外。
對於一個向來不喜社交,領地意識過重的人來說,把自己的私人領地和另一個人分享,說明對方能給他提供高過一切的情緒價值,他因此願意稍作退步,調整自己的生活步調。
顧旌暗暗覺得,如果這段關係能長久維持下去也很不錯。不論溫明惟是因為什麼喜歡談照,他們都可以各取所需,對溫明惟治病有益處。
簡單聊幾句後,像往常一樣,溫明惟回到浴室,讓顧旌幫他洗頭。
前兩天他去新洲掃墓把頭髮剪短了一段,剩餘部分仍然非常長,泡進水裡宛如一團漆黑的濃墨。
水滿將溢,顧旌洗得輕柔,熟練地幫他按摩頭皮,倒出洗髮水,搓出泡沫,塗滿長發的每一段。
突然,顧旌想起一件事:「明惟,周先生想約你見面。」
「周先生」是指簡心寧的男朋友,周繼文。也就是上回溫明惟和元帥打電話時提到的那位政客,公律黨暫未對外公布的明年大選候選人。
聯盟歷來兩黨輪流執政,人民黨相對保守,公律黨是較為激進的改革派。
溫明惟暗中扶植周繼文已經不止一兩年,更為準確地說,周繼文從一開始就是因為被他選中,才有機會扶搖直上,獲得今天的一切。
溫明惟為周繼文的成長費盡心血,每一步都在精心謀劃之中,唯獨他和簡心寧在一起,是沒計算到的突發意外。
這個意外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換個脾氣不好的金主恐怕要發飆——我培養你走仕途,你泡我妹?
更何況競選政客的婚姻和戀愛都是新聞,有可能影響公眾形象,進而影響支持率。
但溫明惟沒發飆,他只是幾個月沒理會周繼文的消息,讓他面壁反省冷靜了一下,然後來道歉,保證低調處理戀情。
但這種事想低調也低調不了,否則怎麼會傳進元帥的耳朵里?
溫明惟為避免日後形勢複雜化,想讓周繼文和簡心寧分手。
但這對情侶在這段關係里各懷鬼胎,溫明惟表面不便揭穿,心裡一清二楚:
周繼文想靠裙帶關係綁住他這個靠山,簡心寧想靠婚姻幫他更好地控制周繼文。要問兩人對彼此投了幾分真心,可能有,但不多。
溫明惟閉緊眼睛,把頭往水下沉了一寸,任長髮漂浮在水面上,被泡沫覆蓋。
他說:「我不方便見他,他找我有什麼事?」
「他想跟你聊聊仁新橋。」顧旌說,「上回那件事鬧得沸沸揚揚,他得知你和談先生親近,想走這條關係,用些辦法,把那七百億拿到我們手裡……」
「……」
溫明惟皺起眉頭,「他想得挺好。」
顧旌不置可否。
人和人不同,有人喜歡把感情和事業捆綁,「互利互惠」,也有人希望公私分明,互不影響。溫明惟無疑是後者。
頭髮洗完,談話也到此為止。
溫明惟給顧旌清理房間的機會,去書房裡挑了一本書,拿到花園裡讀。
一上午時間消磨完,臨近午飯的時候,溫明惟突然接到韓秘書打來的電話,說已經請搬家公司收拾好少爺的各種大小行李,隨身物品,可以搬過來了,問他方不方便現在搬。
溫明惟自然沒什麼不方便的,只是沒想到談照所說的「搬進來」,竟然是真的搬家。
——不僅把之前那間公寓的家搬了,也把談照原來和爺爺一起生活的老家也搬了。
其中包括但不限於談照數不清的衣服、鞋子,幾箱遊戲機,各種功能的機器人,從前積攢的獎盃獎狀,私人藏品,甚至還有一架鋼琴。
搬家公司派出五輛大型車,忙碌了整整一下午,才把所有東西完好無損地卸下,並在顧旌和管家的指揮下一件件安放進溫明惟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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