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稷怔了片刻,反應過來,策馬疾回甘園。難得的,他沒有輕手輕腳推門入內,而是直接從馬上縱身,扔鞭於侍衛,奔入隋棠寢殿。
而隋棠正在用宵夜,一碗燕窩用至一半。
見他回來,蘭心嚇了一跳,正欲擋在隋棠身前,暗示她趕緊吐掉莫用了。心道,今日守門的丫鬟怎不提前來報的?這般撞破,豈不是要讓原本就僵硬的關係愈發雪上加霜!
又覺肩頭一重,人便被拂開了。
「藺相……」蘭心急道,然話卻被男人截斷。
他急切又歡喜地望著面前的婦人,她眸光清亮,眼神炯炯,確實一副精神上好的樣子。
「你是不是用過晚膳了?這會又餓了?你用得進東西對不對?那你用,用完我們再說話!你用,你慢慢!」
屋中很靜,就剩藺稷的話還在迴蕩。
隋棠也沒抬頭,繼續無聲用著膳食,約摸快要見底時才抬了抬手示意蘭心帶著侍女們下去。
屋中人退,就剩二人。
隋棠正欲尋巾帕,藺稷便已經送至她面前。她沒有避開,低眉看了一眼。男人見縫插針已經湊上幫她擦拭唇瓣。
入夜時分,她已經卸妝脫簪,唇上自無口脂,卻也不似他以往偶然入內瞧見的那般,灰敗無色,而是紅潤光澤。
隋棠抿了抿口,掖袖往靠背上坐去,不慎袖中一盒胭脂滾出來,不偏不倚滾至藺稷身前。
盒蓋散開,灑出些許粉末。
藺稷將它撿起合上,正欲還給隋棠。見指腹粉末,再看婦人唇瓣,有些反應過來。
「晚間不用這個,我給你放好。」他拿去妝檯放入妝奩中,回來坐在隋棠榻畔。
屋裡置了冰鑒,冰霧裊裊,瀰漫在二人中間。
隋棠如今畏熱,只穿半袖,衣襟也解松不少,露出胸口大片肌膚,一雙玉足亦是赤裸伸在裙外。
「寒從足起,還是蓋些罷。」藺稷給她掖過薄毯。
隋棠不說話也沒縮腳。
藺稷蓋好,收回手,眉眼低垂。
半晌,輕聲道了句「對不起」。
隋棠合了合眼,嗤笑問,「不生氣?」
終於得了她開口,藺稷猛地抬頭,頻頻搖首,「我不生氣,只要你好好的,我歡喜都來不及,怎會生氣!再說,我有什麼資格生氣呢,你只是讓我體會了一遍你前頭遭遇的日子。我體會到了,以後,以後再也不敢了!」
「所以那這四十餘日,你很著急是嗎?
「急,董真說你身子不好,我急,我又急又怕!」
藺稷握上隋棠雙手,「都怨我,都是我的錯!索性你好好的,孩子也好好的……」
「所以你就又歡喜,對嗎?」隋棠搖著唇瓣。
「對!」藺稷頷首,將她握得更緊,唯恐她再次掙脫抽離。
「你歡喜——」隋棠看著他,雙眼通紅,「你被騙了不生氣反而歡喜,為什麼呢?因為你在被騙後知曉真相,知曉你的妻子安然無恙,所以你歡喜愉悅。那我呢,藺神谷?我在被騙後知曉真相,知我夫君原來不是安康如意,而是身染重恙,時日無多……」
隋棠哭出聲來,「藺神谷,你就算是體會了我被愛人騙後的傷心無錯,受到了數十日裡的煎熬等待,但你還是比我幸福!」
「可是我們明明是夫妻,夫妻就應該甘苦與共的,你憑什麼能比我幸福?」
「我……」藺稷不知要如何接她的話,許久道,「但夫妻也是不同的兩個人,若是我們能夠攜手到老,自可同日而去。但是天不假年,你還這樣年輕,我如何能讓你殉我!」
「我說的是這個嗎?」隋棠惱怒道,「我說的是要同心同行啊。我問你,可是推開我,你的病就能好了?」
藺稷搖首。
「那我再問你,推開我,你痛嗎?」
「痛。」
「生病時,你痛嗎。」
「痛。」
「
所以啊,你為何要讓自己痛上加痛?連累我也跟著痛,你是什麼腦子?」
「我……」
「是益州范氏的事嚇到你了,對不對?你想給我留條後路是不是?」隋棠的聲音變得柔和,神色也緩和下來,只輕輕撫摸他眉眼,「原是我不曾告訴你,少時獨居漳河,數年間,命途多舛,困苦久纏,我原就是將每一日都當做生命的最後一日過的。每日清晨,睜眼見得天光亮起,便都是賺的。而如今——」
隋棠雙手捧起他面龐,「還有十年,我們分明還有好多好多變數和希望。」<="<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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