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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說的話有很多,譬如她悟出了令牌的意思;譬如藺禾終於放下了承明,承明也有了喜歡的人;再譬如她的學業又有長進了,承明誇她學得快,姜筠贊她悟性高;再譬如司膳處又研製出了好喝的鮮果茶,現在她最喜歡的不是牛乳茶,改成百果香了;還有、還有……

隋棠抓來一把竹籤,在已經寫完的信後補話。

還有——

阿粼思念三郎。

*

思念脫了口,歲月便變得漫長。

一日如三秋。

信才寄出去,便開始候來信。

一日,兩日,三日……月亮從月牙到玉盤,又從滿月到殘月。

隋棠記得他是去歲五月初三啟程的,如今已經是六月初三。

第五封信是四月初二收到的,如今兩個月過去了。

淳于詡安慰她,「最後的攻城是要難些,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殿下稍安勿躁。」

藺禾說,「三嫂習慣就好,阿兄們成日上戰場,家常便飯啦。你瞧阿母,該吃吃該喝喝,保養好自己好好候他們歸來才是真的。」

楊氏說,「等十五我去白馬寺燒香,殿下同去否?」

隋棠謝過他們,又想起藺稷的話。

多加餐,勤讀書。

於是便吩咐小廚房給她添一頓宵夜。

夜中,她任由想念溢流,手中摸索一個個木字練習,又將它們按照白日裡學習的三十六計拼湊。第一輪的背誦她已經過關,如今在學習理解和運用,最新講的是第七計:兵不厭詐。

兵、不、厭、詐。

她摸到著四個字,將他們排列好。

該詞最早出自於《韓非子難一》,原文乃「繁禮君子,不厭忠信;戰陣之間,不厭詐偽。」

其中,「厭」意為嫌惡、排斥。大意指在戰爭中,為了取得勝利,可儘可能地使用欺詐的戰術來迷惑對方。

她複習著功課,心慢慢平靜下來,思念化作學習的動力,感受文字的美好,知識的魅力。

想多年前的夜晚,少年藺稷是否也這般伏案秉燭夜讀?

後來他征戰天下,試點於雍州。董真說那裡建起了學堂,男女都可以學習,她就是第一批受惠者。而她自己,才曾數次登過青台,聽過學子們的朗朗書聲,感受到亂世中他劈開的一方安寧天地。

這樣一想,她捧過一盞小天酥用下,後重新埋首於木字中。

暗思來日,她學文斷字,精研醫理後,也可去做這些事。

修更多的學堂,創更多的醫館,讓天下多廣廈,少流民。

如此,時間在隋棠不再焦躁的等待中過去,第六封家書是六月初十的夜裡,八百里加急送回的。

不比之前五封,信使雖也策馬入城,氣喘吁吁,但都是白日高懸時。

這會乃夜半時分,銀河橫天,皓月當空,星星和流螢閃著微弱的光,京畿的城門早已關閉。

信使騎乘汗血馬,手持金箭令疾馳而來。

黑夜中令箭如金烏灼光射向城樓,待城樓守將接箭回神,看清是司空府急令可夜開城門時,那信使已似一道黑影縱馬到了府門前。

天馬前蹄揚起仰天長嘶,聲響給敲門聲作勢。

中長史匆匆趕來,便見得寶馬累急倒地,四蹄痙攣口吐白沫。而他身前重壓,乃信使亦倒了下來。

那人不過三十來歲,瞧著卻如花甲老翁,面上覆了厚厚一層塵土,頭髮灰白一片。滑下去,一身塵土散落些,現出烏瞳青絲,還有發白哆嗦的唇。

「急、急報!」

他雞爪般的手從懷中掏出信件,直待確定來人乃淳于詡,將信在他手中塞實才散氣暈了過去。

淳于詡將他托於侍者照顧,拆信便看。

「是不是前線的信?」隋棠尚在溫課,這會來得極快,「說了甚?孤的信呢?」

「只一封。」淳于詡轉身回話,「司空糧草被燒,需要徵調糧草。」

隋棠聞來淳于詡話中急切,人更似風一般從身前過。

兩軍交戰,糧草被燒雖是大事但也不是傾天之禍,且重新徵調即可,如何淳于詡急成這般?

他亦急得只有書一信的功夫!

隋棠隨他入內,並不催他也不多話,只先容他安排再給她釋疑。淳于詡傳來侍衛一陣低語,後回了一趟他的寢屋方又匆匆折返。<="<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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