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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與尚書令分席而坐,前者坐東朝西,後者坐西朝東。

聞姜令君這般所言,隋棠也不見怪,只順著他的話道,「也有可能是孤聽錯了。然孤陰差陽錯見得令君,乃孤的福氣。」

見縫插針,求而不舍,知不與時眾卻仍舊願意為之,這會又應變迅捷敏慧。

姜灝看面前女郎,可惜是個女兒身,否則若是大齊河山在她手中……

「殿下有事不妨直說。」姜灝笑意苦澀,將一點嘆息壓下,「這處只你我二人,旁人無令不敢來擾。」

「擾也無妨。」隋棠笑道,「令君與孤獨處,門窗皆闔,雖為寒天之故,卻已脫了司空視線。他若有所疑,你我誰也逃不掉。」

「殿下安心,今日事若有後患,臣於司空處自有說法,當護您平安無虞。」

隋棠聞言,面上白綾現出眼瞼抬起的弧度,拱手向姜灝致謝。

「殿下客氣了。」姜灝還禮。

隋棠沒有急著說明今日到訪的目的,只同他講了年前公主送膳,太后入府的事。

外頭朔風依舊,一陣陣在檐下廊中迴旋。

以姜灝之智,自然早就懷疑藺稷前頭舉止大有請君入甕之意,後聞公主設宴又觀至今一切如常,便猜公主不曾下手,又或是天子納下了他的諫言,暫且放手了。不想今日從當事人口中聞來完整事宜,一時心中駭而震動,沉默良久。

藺稷比他想的更加心思深沉,公主也遠超他所觀的自主勇敢。

「殿下知司空有取天下之心,司空亦知曉您有殺他之意,你們竟還能如此處之,臣佩服!」

隋棠輕輕搖首,笑道,「便是今日事,亦是他引孤來見令君。是故,他不會責罰你我,今日事,無有後患。」

姜灝垂眸嗤笑,話語止不住嘆息,「臣曾密諫,陛下到底不曾納諫。」

隋棠心頭忽怔,愧而感動,許久再次拱手作揖。

「殿下不必行如此大禮,您已做得夠好,奈何無權柄傍身,無權力行事。」

「令君謬讚。」隋棠抬首,「孤這日前來,就是向您取經。來日孤又該如何做,前路孤又該如何走?」

「臣好奇,您與司空既將一切攤開,怎就還留了這一層不言語,不商榷?」

殿中香薰裊裊,隔在兩人中間,徐徐瀰漫,使姜灝望向隋棠時,尤覺她面目朦朧,隱在煙霧中。

然公主的話卻破開雲煙,清晰傳來, 「大約是,至親至疏夫妻。」

她坦承道,「到目前為止,我們的確心悅彼此。然於孤,親緣血脈仍勝過他;於他,山河前程仍勝過我。我們彼此心知,然還沒有攤開直面的勇氣。」

她低下頭,面上浮著淡淡的笑,柔軟又堅韌,「只是他要面對的原比孤多的多,他周圍投靠他的屬臣,有被我祖父、生父,肅厲二帝殘害欲要報仇的忠良臣子,有被他們無情踐踏的外邦百姓,有一心追隨他想要獲得溫飽、想要出人頭地的軍士,他牽一髮而動全身。而孤,相比起來,要輕便些。」

「所以,還望令君賜教,孤該如何處之,才能心坦然之。」

「陛下師有七八,都乃當世大儒,然不如以姐為師。」

公主聽到令君的讚揚,笑靨愈艷。

世家的首領,學子的楷模,不惑之年的尚書令這日不曾給隋棠答案,言語間論的都是自己。

他說,「臣三十二歲那年,在長安皇城領世家入十七歲少年座下時,不是因為少年將軍折服了臣的心,是厲帝寒了臣的心。三十五歲,臣為弱冠之年的權臣提出「遷帝於洛陽,控手心而號令諸侯」之舉,乃一半看到了司空之才,一半覺得新帝尚有可為,如此也算是對天家的護佑。而這一路走來,臣也彷徨恐懼,恐有一日司空化蛟成龍,做出不臣之事。為此,臣初入洛陽,曾大病一場,纏綿病榻四月之久。」

話到此處,姜灝不免羞愧,嘆了口氣道,「臣的身子,自幼保養,一貫康健。又值壯年,怎會病成那樣?細想,不過是心病累及軀體。再深想,躺了四月,臣除了浪費這四月時辰,磋磨自個身子,什麼也不曾改變。反倒是司空,兵出兗州,一敗兩勝,又奪城池。」

「那會,臣便想明白了。若不知路往何處走,且朝前走;若不知來日如何過,就且過當日。當日無所為,是為虛度。當日做當事,腳踩實,心擺正,則不悔爾。 」

「臣與司空,共匡天下,身可獻黎民。自然,臣有祖訓,世代效忠大齊。若真有那一日,臣也已經無愧天下,屆時且讓魂魄歸齊,亦全宗祖之訓。」

一席話,是其生平所行所感。卻使公主聞之肺腑熨燙,血氣翻湧,可謂醍醐灌頂。

隋棠摸索席案起身,朝那個模糊的身影拜去。

「殿下,如何使得?」姜灝匆忙跪而扶之。

「令君解孤之惑,令孤撥雲見日,受得起!」 隋棠堅持拜首,「孤會走實當下路,不再彷徨虛度。」<="<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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