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白藏勉強維持一分神智,努力辨別著分區標識,眼眸緩緩朝常規放著紗布、止血藥、止痛藥的貨架掃去。
晁戎立刻將貨架上的一堆藥攏在懷裡抱了過來,一股腦擰開所有瓶蓋,不管是什麼藥,一昧地把藥片倒出來,往簡白藏嘴裡塞。
但簡白藏已經沒有了吞咽的力氣,藥片只是含在他口中,根本咽不下去,反而有窒息的危險。
晁戎意識到這方法不可行,又把沾了血液的藥片從他嘴裡摳出來,無計可施讓他著急到快要失去理智。
他手忙腳亂地在一堆藥里翻找,找到一瓶標記為特效止血的藥,擰開藥劑瓶口就要往簡白藏腹部傷口上倒,卻被簡白藏捏住衣角制止。
那個動作輕得可以忽略不計,卻硬生生止住了晁戎的動作。簡白藏瞟著藥劑的盒子,張嘴發出一點不成調的聲音:要看使用說明,笨蛋。
晁戎慌忙去看盒子上的使用說明。
他手中拿到的剛好是那款格拉烏茲公司生產的特效止血藥,已經來不及慢慢去看文字說明,還好一旁有圖畫示意使用方法。
按照圖上的步驟,把藥劑全倒在了紗布上,然後晁戎嘗試去掉簡白藏身上的衣服,這些布料阻礙了藥劑與傷口的接觸。
這回他倒是沒有傻傻地硬脫,而是使用了移動最小的方法,找一把剪刀,從中間把衣服都剪開,順利露出腹部巨大的傷口。
止住血之前,他不敢再移動簡白藏,紗布無法纏繞住簡白藏的身體,他只能簡單粗暴地把沾滿藥劑的紗布剪成幾小段,覆蓋在傷口上。
一開始,放上去的紗布蓋不住整個傷口,立刻就被血液浸透,晁戎又拆了好幾瓶,蓋了足夠多浸透藥液的紗布上去,才漸漸沒有血液淌下來。
失血過多讓簡白藏眼前昏暗,無神的瞳仁不受控地找不到聚焦點,隨時可能再度休克。晁戎捧著他的臉,追問:「我還能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他已經做得足夠多了,已經夠了。
簡白藏在失去意識的邊緣,想要安慰晁戎都做不到。
完全不必這樣難過,這不過是他當年選擇參與那個實驗項目應得的懲罰。
晁戎從未如此恐慌過,過度慌張得不到安撫,就會轉變為沒由來的憤怒,他開始無理地責怪起簡白藏的身體太過脆弱,手上動作不停地翻找著貨架與櫃檯,試圖得到一些幫助。
他打開櫃門,目光從櫃檯里一盒盒全新的一次性注射器上掃過,片刻,目光又回到了這些盒子上。
如果簡白藏和自己一樣,有強大的自愈能力,就完全不必為這些傷擔憂。
要是他和自己一樣就好了。
這樣的想法一出,晁戎伸出手,拿著一盒注射器回到了簡白藏身邊。
他拿出一支注射器,左手用力握成拳,小臂血管在皮膚之下顯現出來,眼睛一眨不眨地將針頭順著血管扎了進去。
他準備直接給簡白藏注射自己的血液。
被這突然的動作召回些許意識,簡白藏口中血腥味濃郁到說不出話來,他竭力想要再次抬起手,身體顫抖得厲害。
艱難的努力僅僅只是讓他開始咳嗽,隨之而來的是更多鮮血湧出,但那成功吸引了晁戎的注意力。
晁戎湊近到他的嘴邊:「你想說什麼?」
簡白藏的視線落在那一管血上,只發得出一些氣聲,晁戎根據他的口型半是辨認半是猜測——
「現在,我還想活著……你不要讓我想死……」
他寧願就這樣死去,也不想再從晁戎身上拿走更多東西了。
絕情的話絕非只是說說而已,簡白藏真的可能做到。晁戎恨恨地看著他,手指慢慢鬆開,抽滿大半管血的針管掉落在地上,隨後被一腳踩碎。
鮮紅的液體在地面留下一抹深痕,與簡白藏的血液混在了一起。
說出最後一句話,簡白藏徹底失去了意識。晁戎不敢搖晃那副殘破的身體,只能不斷呼喚他的名字,得不到任何回應。
晁戎連忙側耳靠近他的左胸,憑藉微弱的心跳確定他還有一口氣在。
但也僅剩一口氣了,再得不到醫治簡白藏一定會徹底死去。
晁戎像一隻被利刃從四面八方圍困逼入絕境的野獸,憤怒、暴躁、焦慮,找不到出路。
他幾乎克制不住自己的破壞欲,想要摧毀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
不,還有一個人可以幫他。
得去找醫生。
晁戎脫下外套,將簡白藏裹起來,抱起他向外跑去。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從門口傳來,醫生被驚醒,迷迷糊糊從帘子後的摺疊床上坐起,拍了拍臉讓自己清醒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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