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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筠莫名心中慌了下,她低頭,不去看齊冷,反而道:「你為何有這樣的改變,我為何要問?我可不關心。」:

她有些逃避似的,轉而問道:「不過,你父皇居然放過了你,而且還真的答應修改齊律,這讓我實在意想不到。」

齊冷沒有再糾結上一個問題,而是對沈青筠道:「我也意想不到。」

沈青筠思忖了下,道:「你父皇放過你,姑且可以說是虎毒不食子,但是修改齊律……我難以想通,他真的不像能輕易被你說動的模樣。」

畢竟正始帝,是出了名的固執和多疑,而且無論是作為皇帝,還是作為父親,都自私到了極點,他可以為了自己的面子,毫不猶豫就將嘉宜公主送到道觀,一送就是四年,也可以因為畏懼胡人,不設軍器監,不改革兵制,他根本不是一個合格的皇帝和父親。

而這樣的正始帝,居然會因為齊冷的隻言片語,修改齊律?

沈青筠蹙起眉頭:「我只能想到一個解釋,那就是你的父皇,可能有點賞識你了。」

齊冷苦笑:「因為挨了他一頓打,所以被賞識嗎?」

沈青筠搖頭:「也不是這樣,或許你豁出性命的樣子,讓他想到了自己年輕時候吧,不是都說他年輕時候,也是一個胸懷大志的少年郎麼?」

齊冷還是不願相信:「算了,他不厭惡我,就謝天謝地了,怎麼可能會賞識我?」

沈青筠其實也不太相信,皇帝的心思太難猜透,她索性也不再猜了,而是問齊冷:「你的傷勢可好些了?」

齊冷道:「皮糙肉厚,沒什麼大不了。」

沈青筠從袖中拿出一個絲製香囊,遞給齊冷:「我知曉神武軍的創傷藥是全京城最好的,但若論調香,定然不及我們女子,這香囊可以讓你安神助眠,你且收下,這樣傷勢也能好得快些。」

齊冷接過,他都有些驚喜交加:「你……親手做的麼?」

或許是他的驚喜表現的太過明顯,沈青筠頓了頓,口不對心道:「不是,我買的。」

齊冷也沒戳破她,而是微微一笑:「

不管是買的還是做的,我都很喜歡。」

他略微躊躇了下,又問:「但是,你為何會送我香囊呢?」

沈青筠回憶起那日在東宮前,齊冷扔掉她手中弔唁邢國公的蘭花,她道:「齊冷,你是不是早就知曉邢國公是主謀?」

齊冷遲疑了下,點了點頭,沈青筠又問:「你是不是答應了太子,保下邢國公?」

沈青筠實在是一個太過聰慧的女子,從太子的病倒,還有齊冷扔掉她手中蘭花,她就能將一連串的事情串聯在一起,慢慢想透其中關節,在她面前,齊冷都沒有什麼隱瞞的必要了。

所以齊冷又點了點頭,沈青筠微微嘆了口氣:「不怪你舉棋不定,太子對你實在太好。」

沒有太子,齊冷能不能活到今日都不一定,更別提能執掌神武軍了。

而在齊冷幼時,他親生母親都厭棄他,弟弟昌王更是瞧不起他,只有太子盡到長兄的職責,盡力照顧他,舉薦他。

齊冷眸中浮現一抹痛色,沈青筠道:「可你還是背棄了太子,這又是為何呢?」

齊冷沉默了會,只道:「我背棄了太子,那是我一個人痛苦,可若放過了邢國公,就不止我一個人痛苦。」

被邢國公所害的芙蓉和桃花會痛苦,沈青筠也會痛苦,一個人的痛苦和千百人的痛苦比起來,齊冷選擇前者。

沈青筠也不由沉默了,她問:「那太子,會原諒你嗎?」

齊冷道:「數日前,我去見過太子。」

-

那是齊冷剛被杖刑的第三日,他能從床上下地後,就讓李慎將他扶到了東宮。

他要親自去向太子請罪。

但繚繞的藥汁煙霧中,太子只是輕微嘆息著:「你何罪之有呢?」

齊冷又羞又愧:「我答應了皇兄,對邢國公的事守口如瓶,但是我又背棄了自己的諾言,是我對不起皇兄。」

太子道:「你雖背棄了我,但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你沒有罪過,有罪過的,是我。」

齊冷跪在地上,背部的傷口讓他疼得渾身發抖,但與他心中的難過比起來,還是不值一提,他不知該說什麼,眼眶發了紅,太子見狀,咳嗽了兩聲,對李慎溫聲道:「李慎,扶定王回去吧,吾沒有怪他。」

李慎不知該聽誰的,一時之間杵在那裡,一動不動,太子又咳了兩聲:「吾乏了,你們下去吧。」

說罷,他就側躺下來,背對著齊冷,闔上雙目,李慎一咬牙,還是依太子所言,將齊冷攙扶了回去。

自那之後,東宮閉門不出,齊冷也沒見過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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