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來吃藥嗎,」周浮想起他還在感冒,順手又倒了杯水,「要不要喝口水?」
周浮必須承認,自己有點獻殷勤的嫌疑——她還在惦記著WH那個定製。
畢竟今天只是隔著展示台,周浮就已經充分意識到設計功底之間的差距。
她實在是太想看看高奢品牌的設計師們在命題作文中怎麼發揮了。
「有事?」
而顯然,就連周浮自己都瞞不住的目的性,當然是瞞不住謝亭恕的。
他嗓子有點啞,更顯得沉默,接過水杯敷衍地抿了一口,不像是口渴,而更像是一種表態——他默許她的殷勤,讓她繼續。
「那個……」周浮抿了抿嘴,猶豫了一下措辭,「WH的定製……我也想要。」
剛周浮下樓的時候,就沒去開燈,謝亭恕下來就更不會去開。
時間在流動,窗外就連晚霞都已經失去了光輝,變成普通的雲,綴在墨藍色的夜空中。
失去光源的客廳即將要被夜色吞噬,周浮只能看到眼前一個若即若離的,虛晃的輪廓。
「那你今天跑什麼。」
謝亭恕好像冷淡地哼笑了一聲,他就連拎著一個杯子都嫌累,隨手放在茶几上。
「周浮,你在等我討好你啊?」
跑什麼?周浮有一瞬間沒反應過來。
而後才意識到,謝亭恕說的是她從WH出去,看到他在打電話的時候。
「我看到你在打電話,」周浮還本能地想要解釋一下,尤其是針對謝亭恕第二個問題,「所以以為你在忙……」
說著,她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
所以他在打電話的時候看到她了。
他也知道她一個人來回來去地糾結。
但是她不主動向他求援,他就遠遠地看著。
心知肚明地看著。
「那你想要,應該怎麼做。」
謝亭恕好像一直就是這樣的人。
那天在KTV他從頭到尾無視她的窘迫,只在她做出承諾以後只對他搖尾巴之後,才終於施捨她一個眼神。
「只是看見我就跑麼?」
他的慈悲從不是免費的。
「謝亭恕……」
周浮感覺到自己好像正在被馴服。
這種感受很陌生,她不喜歡,但又好像並不是突如其來的。
她甚至有一種感覺,早在她第一次看到謝亭恕,本能地想要逃跑的時候,大概就是因為預感到了這一天。
「我……」
謝亭恕沒應聲,周浮終於確定自己確實欠缺一些演獨角戲的天賦。
她當然知道,像Sini那樣,無論閔奇耐不耐煩,都笑嘻嘻地黏上去撒嬌才是利益最大化的考量。
伴隨著夜色的加深,客廳里的光線也開始愈發寡薄。
可光線又沒有完全被阻斷,整個房間比起黑,更像是無限接近於黑的深藍。
在這樣的色調下,謝亭恕本該眉眼模糊。
尤其是他並不在看她,而是側頭透過落地窗看著外面。
可這個時候窗外的路燈亮起,光被庭院遮擋大半,剩下的散碎一地,映進謝亭恕的眼底,像是從海底遙望海面,暗光粼粼。
僵持了半晌。
謝亭恕聽見面前傳來一點點窸窣聲,是人在動作時,身上的布料摩擦的聲音。
周浮過來了。
磨磨蹭蹭的。
「我想要,特別特別想要。」她終於還是服了軟,就像那種很不親人的貓,被罐頭或貓條吸引過來,只有在吃東西的時候才會特別乖巧,任摸任抱,「謝亭恕你幫我想想辦法。」
周浮在抱上去的那一刻,更多的還是那種彆扭又無奈的心情。
但她很快就發現了一點異常。
「謝亭恕,你體溫……」
周浮抬起頭,朝謝亭恕的額頭伸手,卻在半空中被他的掌心攔截。
「你是不是……發燒了?」
乾燥的,灼熱的。
明顯不是健康的溫度。
「嗯。」
謝亭恕承認,然後就那麼垂著眼看著她。
他又不說話了,渾身上下都融在黑暗中,只有眉眼被散碎的光照亮。
卻沒什麼情緒,又或者是被眼睫毛的影子擋住,看不出來。
但周浮在這段沉默中,除了謝亭恕一如既往的冷淡之外,還讀出了一點點似有若無的——
控訴。
確實,周浮知道他昨天淋了雨。
也聽見了他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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