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仍是碾過,沒有猶豫。
方述最終沒有跟白成玉返程,而是返回了醫院。
他終於見到了馮老師。
她似乎辨認了很久才認出他,隨之便是驚訝。
馮麗問起他怎麼在這,他只說聽說災情過來看看。
她又問他的手臂怎麼打著石膏板,問起他的這些年。
他一句「沒事」或是「挺好的」就一筆帶過,很快又把話題引回馮麗和她的學校身上。
馮麗不知聽沒聽出,說著這些倒是非常沉浸,即便仍是虛弱。
兩人敘舊,默契地規避著一些話題,只是闡述關心。
方述附過左耳聽得認真,也努力讀著對方的唇語。
他離開前,馮麗叫住他,欲言又止後終於還是說道:「清瀾也來了,你們見過嗎?」
當年丁曦救下魏清瀾的事,金川鎮裡真正記得的人已經沒有幾個,馮麗就是其中之一。
當年地震過後,馮麗並沒有受太嚴重的傷,甚至還去看過住院的方述和魏清瀾。
方述那時幾乎已經不開口和人交流,面對這樣一個重傷的孩子,馮麗當然不忍。
魏清瀾也昏迷數日。
丁曦救人犧牲,這件事沒有任何一個人錯了,結果卻如此燒人心肝。
她甚至害怕方述記恨魏清瀾。
可一切都還沒來得及發生,魏清瀾和方述就很快都被分別接走。
他們有沒有再見面,馮麗不知道。所以她也不知道,再提到清瀾的名字,方述會是什麼反應。
方述默了片刻,卻是勾起唇角輕輕笑了。
「嗯,見到了。」
那笑容雖不摻雜恨意,但馮麗仍怕方述心裡不是滋味,還是補了句:「這些年,清瀾每次和我聯繫,最後總是會拜託我去小官山上看看……」
她適可而止,沒再特地說下去。
方述聞言微愣。
他來到金川鎮,原本該有一件最重要的事。
丁曦的墓,就在金川鎮的小官山上。
可他並沒有任何計劃要去看一眼丁曦。因為他其實一直都是恨她的。
恨她就這樣拋棄自己,恨她走得那麼乾脆,恨她甚至沒跟他好好告別。
雖心裡總是惦念,但一股經年未消的怨懟,卻讓他始終無法獨自邁出這一步。
因為他有時也分不清,到底是怨了丁曦,還是厭惡了自己。
厭惡自己一直過得這麼狼狽。
方述本打算就這樣離開金川鎮,可遇到了魏清瀾,他現在沒有走成。
魏清瀾還會記得嗎,他們曾經有個約定。
他不願提起從前的事,可他答應過她,等畢業了,要一起回來看丁曦。
離開醫院,夜已漸深。
方述盯著手機屏幕很久很久。
他終於試探著,向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發出了一條編輯多年的信息。
……
第二天,魏清瀾起了個大早,準備先去和馮麗道別。
而趙景初睡得格外沉,連她起床他都只是小幅度地翻了個身。
由於時間問題,魏清瀾去完金川鎮就要回長甫,所以這大概是此行最後一次見馮麗。
醫院裡,魏清瀾陪著狀態還不錯的馮麗聊了會兒天。
閒聊間,魏清瀾總覺得馮麗有話想說,於是便主動詢問。
馮麗這才說道:「昨晚,丁醫生的兒子方述來看我,他說見過你了。」
魏清瀾沉默半晌,面色如常地回應:「嗯,見過了。其實我們高中的時候就……見過的。」
她沒有說太多細節,卻已經能感覺到馮麗的欣慰。
「這就好。」她仍是虛弱,這麼會兒工夫已經疲累,卻堅持說道,「相互理解,一起扶持……比什麼都好。」
對於馮麗的這點期待,魏清瀾卻只能笑笑。
或許曾經,她也是這樣想的。
本以為話題被揭過,但馮麗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微微驚訝。
「對了,」馮麗睜開已經半眯的眼,「他有沒有跟你說,他會去小官山?」
……
回到酒店是上午八點多,魏清瀾輕手輕腳地開關門。
她本是不想打擾趙景初休息,卻沒想到一抬眼就看到他已經坐在窗邊,穿戴齊整。
見魏清瀾進屋,趙景初轉頭盯著她,直到她走到面前。
魏清瀾越過他整理茶几上的隨身包,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去見他了?」他的語調很冷。
魏清瀾抽回手,專心整理東西:「你正常點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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