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述聽了卻遲遲沒有反應,白成玉繼續分析:「我問過醫生了,馮校長沒有生命危險。既然如此,你大可以挑別的時間再來。之前來不及阻止你,現在又已經發現時機不對,我就要勸你了學長,這個時間點來這本來就不明智。」
她的重點咬在時機上,可什麼時機不對,她卻沒有說得太清楚。
方述也想不清楚。睡了一覺,他好像並沒有好一些,也沒有想明白該怎麼做。
他好像又重新成為了無法獨立思考的傀儡。
所以當白成玉安排好一切,連出院都辦好後,他不知道該不該阻止,也就不再阻止了。
離開前,方述再去諮詢處問了一遍,得知馮麗脫離危險後,他好像徹底失去了留下的理由。
拖到晚上七點,方述和白成玉走出醫院。
兩人皆是疲憊不堪,白成玉早早就叫好了代駕,準備直接開著她的車回長甫。
當問起方述那遭了殃的車,他說已經叫拖車公司處理,她也就不用多考慮。
五六個小時的車程,足夠兩人在車上回點血。
自車開始行駛,方述就直勾勾盯著窗外。
金川市的天空依舊灰濛濛的,雨將下未下,氣氛壓抑得幾乎令人窒息。
路途很不順利,車子在醫院附近的路口就停住,前方正處於擁堵之中。
大概是趕在了下班的高峰期。
方述就是在這時候看見魏清瀾的。
一邊的人行道上,她正由醫院的方向往外走。
步履緩慢,頭微微垂著,顯得專注。
人潮擁擠,許多人與她擦身而過,頻頻遮住她的身影。
方述坐直了,視線卻仍一直被遮擋。
而魏清瀾,就快要消失不見。
他的手越攥越緊。
車子在喇叭聲中朝前緩慢滑行,突然一道聲音在車內響起。
「我要下車。」
……
魏清瀾在酒店輾轉難眠,斷斷續續睡了兩三個小時,就突然接到了告知她馮麗醒來的電話。
魏清瀾趕到醫院,馮麗仍是虛弱,說不了幾句話,卻看著她,不多時就淚眼婆娑。
「好孩子……謝謝你還惦記我。」
馮麗握了握魏清瀾的手,卻使不上力,魏清瀾立馬反握住她:「馮老師您別說話了,保重身體。」
馮麗輕輕搖搖頭,卻是堅持用氣聲說道:「學生們……真的都沒事了?」
陪護的老師紅著眼連忙說:「非得多個人說你才信!沒事,真的沒事。」
魏清瀾也立馬回應:「他們真的都沒事,很安全,我去看過了。」
馮麗這才放心地點點頭,很快,她就迷迷糊糊地又睡過去。
魏清瀾在醫院陪了很久,盡所能做些打下手的事,還幫忙應付著不知從哪得了小道消息的媒體人,驅散他們離開。
期間,方述身邊的那個女孩來了一次。
她在一旁站了很久,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她才靠近,隔著玻璃看了屋內一眼,又看著魏清瀾:「這位馮校長應該沒事了吧?」
魏清瀾沉默良久:「嗯。沒事了。」
白成玉點點頭:「沒事就好,學長也能放心了。」
看到魏清瀾向她看過來,白成玉笑了笑:「他是聽說馮校長受傷才來的,但時機好像不太妙,他來不了了。不過也沒關係,我會跟他說你們這裡一切都好。」
兩人都沒向對方問起其他,仿佛一種默契。
白成玉說完幾句話就走了,魏清瀾望著她的背影很久,最後收回目光,臉上依舊波瀾不驚。
一個下午就這樣過去,僅僅休息了幾個小時的魏清瀾居然一點也不困。
但陪護的老師依舊不放心她,勸她晚上早點回去,好好睡一覺。
馮麗已經徹底脫離危險,魏清瀾沒有理由時刻熬著自己,她也覺得的確該強制休息了,便離開了醫院。
醫院附近的這條路並不寬,正值下班高峰,趕著回家的行人穿梭而過,不時撞上她的肩膀。
她忘記躲避,反應過來時,沒有拉緊的挎包剛好被牽扯了一下,包內的瑣碎物品掉出。
魏清瀾立刻蹲下撿,卻被行人慣性地撞了上來。
她蹲著踉蹌了一下,猝不及防間,往前跌進了一個懷抱。
懷抱帶著涼意,和一絲未曾變過的清茶苦香味。
苦香味總有相似,可無論多像,方述身上的味道,她都不曾在別人身上真正聞到過。
魏清瀾抬眼,眼前的方述就那樣安靜地看著她。
「清瀾。」
很熟悉的語調,好像曾被呼喚過成千上萬次。
魏清瀾沒想到,他會叫她的名字。
名字的確如同最短的魔咒,及時將魏清瀾喚醒。
她往後退出方述的懷抱,低頭撿起掉落的東西,扶著一旁的牆面站起了身。
沒有道謝,也沒有其他多餘的話,魏清瀾一邊整理著挎包,一邊轉身。
「清瀾。」
轉身的瞬間,方述又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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