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禾流露出些許難色:「對不起,我可能要食言了……」
李如深說:「你想回家去陪媽媽?」
他總是能輕而易舉地看透他的心思,祝星禾已經不再為此感到驚訝,他點了點頭:「她剛出院,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
「她現在確實需要你的陪伴。」頓了頓,李如深輕笑著說:「什麼時候想見我,就給我發微信。」
祝星禾心裡有個聲音說:我每天都想見到你。
他們還不是戀人,而且又不是要分開多久,他心裡竟然驀地生出幾分離愁別緒。祝星禾暗罵自己矯情,刻意笑得燦爛:「好,那我走啦,拜拜!」
祝星禾下了車,沒走幾步又折回來,從書包里掏出一個印著阮郁頭像的購物袋放在副駕上,扒著車門對李如深說:「差點忘了,我回家就是拿這個的——裡面有應援棒、頭箍、手幅,還有幾張小卡和貼紙,你幫我送給阿姨吧,她明天去參加活動或許用得到。」
李如深說:「我替我媽謝謝你。」
祝星禾笑著說:「都是同擔,不客氣。」
他揮揮手,這回是真走了,李如深目送他進了校門,才發動車子。
上午兩節視唱練耳,下午兩節藝術概論,上完之後今天就沒事了。
祝星禾回到家,簡單收拾了幾樣生活用品和幾件衣服,紀松沉昨晚給他的U盤也順手塞進了包里。出門之前,他寫了張便利貼,貼在了紀松沉的房門上:[我回翼莊住幾天。]
藍橋在東五環,翼莊在南四環,離得還挺遠的,路上花費的時間足夠祝星禾聽完一集廣播劇了。
當初祝女士在藍橋買房,就是為了方便他在家和學校之間往返,省時省心又省力。
祝星禾回到家的時候,祝佳音正在院子裡侍弄她那些花花草草——住院這幾天,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滿院子的花,讓紀靈慧幫她澆澆水還行,稍微精細點兒的活就指望不上她了。
看見祝星禾推著小摩托進來,祝佳音驚訝:「你怎麼又回來了?」
「跟紀松沉吵架了,不想看見他,回來住兩天。」
「為什麼吵架?」
「他老是管東管西的,煩人得很。」
「他管你是因為在乎你,換作別人你看他管不管?」
「我知道,過兩天消氣了我就回去。」
祝星禾停好車,走到涼亭里,先去瞧瞧小五和小九,然後幫著祝佳音漚花肥——原料是從ROOM帶回來的咖啡渣,加水和酵母,密封發酵,一兩個月後就成了有機肥——他戴上勞保手套,用手把結塊的咖啡渣捏成碎末,他特別喜歡做這個,就像捏方便麵一樣解壓。
祝星禾低著頭,靜了一會兒才低聲開口:「媽,剛知道自己生病的時候,你害怕嗎?」
「怕,怎麼可能不怕。」祝佳音輕不可聞地笑了一聲,「腫瘤,即便是良性的,聽起來也很嚇人。」
「那你當時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外婆——我是你的媽媽,但我也是我媽媽的女兒。人在脆弱無助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人通常都是自己的媽媽。」
「即便她是一個壞媽媽?」
祝佳音嗔怪:「不許這麼說你外婆。」
祝星禾在上小學以前是跟著外公外婆生活的,他是他們唯一的孫子,自然無比疼愛,捧著怕摔了含著怕化了。
對他來說,外婆絕對是個好外婆,可對他的媽媽來說,外婆卻不是個好媽媽——如果不是因為外婆,媽媽不會回閩南老家,不會嫁給莊承,更不會在這段糟糕透頂的婚姻里磋磨了十幾年,險些把命都搭進去。
「年輕的時候我也怨過恨過,但是當我成為一個媽媽以後,我就什麼都理解了。」祝佳音說,「『母女關係是世界上最糾結最複雜的關係』——這是我在一本心理學書籍上看到的話,我覺得很有道理。親人之間的是非對錯,很多時候都說不清,也沒必要去說清。」
祝星禾沉思片刻,說:「再過半個月就是中秋節了,有三天假期,我回老家把外公外婆接過來,等國慶的時候再把他們送回去,好不好?」
祝佳音失笑:「你外公外婆身體好著呢,火車飛機也都會坐,用不著你接來送去的。」
「我不是怕他們不來嘛,所以才想著親自去請他們。」
「人越老就越戀家,去哪兒都不如待在自己家裡舒服。過幾天我給你外婆打個電話,她想來就來,不想來就算了。」
「我猜她十有八-九不會來。」
「那就等過年再說。」祝佳音覷著祝星禾的神色,話鋒一轉:「我聽小李說,你們在星城玩得挺開心的,你對他的想法有沒有發生改變?」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瑟瑟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