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下,沈曦雲索性由春和攙扶著下了馬車透氣,逮著永寧過來問:「你可知離燕京還有幾日路途了?」
長安聽見過來插嘴,「這地兒已臨近燕郊,若是行得快,說不定今夜城門落鎖前就能到。」
沈曦雲含笑點了點頭。
一邊的春和卻皺起眉,意識到哪裡不對,「長安,你不是在江州挑選伺候的麼?怎對去燕京的路這麼熟?」
當初淮王失憶,小姐給他戶籍按了個名字林燁,又按著他的要求去尋侍從,這事,沈曦雲還是特意交給春和辦的。
就是怕旁人辦不妥貼。
春和從牙人提供的人選中層層篩選,發現這高要求就長安符合,還鬆了老大一口氣,心道總算找到合適的人。
因此後來長安一直跟在淮王身邊,她只當是長安確實不錯被王爺留下了。
長安面色僵硬一瞬,又擠出笑應道:「春和姐有所不知,我此前也是走南闖北過的,去歲想安定下來才去了江州,估計是牙人怕你有顧忌,藏著沒說。」
他自知多嘴,打岔混過去,尋個由頭離開。
走前,給永寧使眼色,讓他勿要說漏嘴。
這理由說得過去,春和也就沒再計較。
沈曦雲提著衣裙,望見馬車後方衙役們看管著的囚車,裡面關著溫易之的叔父,亦是逆黨一系列行動的幕後主使,溫思恩。
他老神在在地盤腿坐在囚車內,甚至有閒情逸緻沖沈曦雲打了個招呼,代價是得到衙役的呵斥。
景明抖開孔雀紋披風為她系上,「小姐莫看這些腌臢東西。」
官道旁的柳樹突然撲簌簌落下殘花,將將要落在沈曦雲發間,被一隻伸來的手掌阻斷接住。
沈曦雲抬頭,看見身側郎君俊美如鑄的臉。
「可是要啟程了?」她這十餘日同謝成燁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同坐一輛馬車時偶有交談,其餘的,更多是沉默。
但她此刻並未明白,沉默有時並不意味著妥貼,也可以是反撲進攻前長久的靜默準備期。
謝成燁親自為她放好腳踏,讓她扶著自己手腕上車。
車轅繼續向前滾動,朝著燕京駛去。
沈曦雲靠在軟墊間,迷迷糊糊打了個盹,再睜眼,已接近日暮時分。
她掀開車窗布簾,看著窗外的景色,突覺心中一跳,轉頭主動開口問謝成燁:
「殿下可知馬車是在去何處?」
她雖然只有上輩子去過一次燕京,但結合方才下車時長安的話,這不像是快靠近燕京城門的繁華模樣。
謝成燁輕聲回應:「窈窈,我想先帶你去西郊別院看一眼。」
她捏著車簾的手收緊。
「為何?」她見他平靜地看向她,不由高聲再問一句,「為什麼,殿下?」
她不想去。
上輩子她死在那,謝成燁是知曉的,為何入燕京的第一件事是帶她去西郊別院?
謝成燁看出她問話下的抗拒,解釋道:「窈窈,我知道你難受,我亦難受。但那裡是我們的心結,我們要去解開。」
他固執地向她靠近。
近的足夠沈曦雲瞧見他隱忍的唇。
他也不好受。
沈曦雲明白了謝成燁這是還打著解開心結,重修舊好的主意。
「我知曉的,謝成燁。」
「我知曉你沒殺我,亦知曉你送我去西郊別院是為了保護我。我曾經的確在此處過不去,在夢裡反反覆覆夢見這些。但其實自從說開後,已不會再夢見了。」
她話語裡滿是釋懷和解脫,輕描淡寫在入燕京前原諒了他。
反而令謝成燁內心堵得更加難受。
他深吸口氣,試圖平復內心,但並不成功。
「無妨,我們不去了,」謝成燁決心不在此事上勉強她,他在謀劃一件或許會讓她更生氣的事,「我們直接入城。」
暮鼓初鳴時,車隊終於從新鄭門入燕京。
因著並未聲張,僅一小隊人馬先一步接應將囚車帶走,沈曦雲所乘坐的馬車繼續在瓮城穿行。
目的地是王府附近的一處宅子。
本來他是想安排她直接住進王府,被她斷然拒絕。
最大的讓步是住在近處。
沈曦雲抬手將車簾挽起半寸,道旁溝渠浮著胭脂鋪倒的殘料,各色香氣混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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