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至清晨。她瞥見身旁空蕩, 抬頭江玄正推門進來。
他端著一碗枸杞銀耳粥。
窗戶沒關好,冷風裹挾雪花飄入房中。他順手關上窗戶,走到床前:「我燉了枸杞銀耳粥, 姐姐嘗嘗吧。」
葉霽雨坐起身, 接過那碗銀耳粥。用勺子嘗了一口, 軟糯溫潤, 甜而不膩。
「今天除夕。」她是給自己說的。
「是啊,」江玄坐在床邊,靜靜地凝望她,「這是陪姐姐度過的第一年,也是我們成親的第一年。總覺得我們一起經歷了許多, 算下來也才不到一年……」
她攪粥的手慢下來,抬起眼皮。
床邊的男人半束髮,側著身子。眼睫低垂閃微光, 眸中又黯淡無光, 淡漠的笑又將酒窩逼出, 頭愈發的低。
他們才相處一年,一年而已,放在一輩子算不了什麼。她卻覺得比以往所有時日都漫長,沁人肺腑的甜,鑽心刺骨的痛, 從未如此強烈。
她點頭道:「是啊, 不到一年。」
銀耳粥正冒熱氣, 撲在她的面龐。她攪了攪,輕言道:「我們下午出去逛逛吧,我看外面有太陽。逛完再去吃飯,晚上再玩一會兒……這院子實在太冷清。」
「都聽娘子的。」江玄輕柔一笑。
下午他們在街上閒逛。今天難得有太陽, 絲絲溫暖落在身上,陽光讓葉霽雨有些睜不開眼,抬手擋在眼前。
江玄見狀:「去那邊的涼亭坐坐?」
葉霽雨「嗯」了一聲,牽起他的手。往湖畔旁的涼亭走去,心事重重。
亭中只有坐在一起的兩人。紛飛雪花已停,湖畔青草還有未化雪花,水聲潺潺。
葉霽雨不自覺靠在他肩頭,喃喃自語:「如果能一直像這樣無事要做就好了。」
「按姐姐的性格,」江玄低頭望去,「應該會感到厭煩的。」
葉霽雨對上江玄的目光:「無論什麼,到最後都會覺得厭煩,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人就是這麼貪婪,既要又要。」
「我想努力讓你對我的愛久一點,不要那麼快就厭煩。」含糊不清的話說出口,江玄見她緊皺眉心,「以後,我會努力的,努力讓娘子覺得我是值得愛的。」
葉霽雨沒說話。
他們沒有以後了。
江玄一直念叨要時時刻刻帶著那把劍,她今日帶上了,不知是為他還是為自己。她覺得那把劍愈發沉重,掛在腰間仿佛鐐銬。
「小時候,我最討厭的便是過年。」江玄望著亭外景色,輕聲嘆息,「父母並不愛我,也沒有親戚做客。我就一個人待在家裡,冷風從四面八方吹來,我在身上蓋了一層又一層……還是好冷。」
他忽地閉上唇,怯生生去瞧身邊人。
葉霽雨的腦袋蒙了一層霧,模模糊糊聽他說,思考不得,一味點頭。
江玄默默閉上眼,一言不發。
街上人聲鼎沸,鑼鼓喧天,亭中出奇安靜。
葉霽雨撫摸劍柄細紋,扭頭看見江玄腰間的草編娃娃。悲情碎成十七八塊,她一塊都撿不起,緊握雙拳,無能為力。
如果他們之間沒有愛,事情就好辦得多。可惜她沉溺其中無法自拔,分不清是自己的一廂情願還是外力促使,分身說全是江玄的錯,可她覺得是她一直在犯錯。
一開始就錯了。
她有無數次能讀檔重來的機會,一次都沒用過。這機會又是江玄賦予的,或許她就算想遠離,他也會發了瘋地讓她留在身邊。
他的執念,將她拽入深淵。
晚上兩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氣壓低得可怕。
刺骨寒風呼嘯而過,葉霽雨走在前面,江玄跟在她身後。她將凍膩的雙手縮進袖袍,眼角淚漬起了閃爍冰絲。
她拂袖拭去淚水,臉頰凍紅。
「姐姐。」
她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你好像……從來沒叫過我的名字。」
江玄偏頭笑道:「哪一個呢?」
她長睫微動,任憑冷風打在臉上。不敢去看面前人,踩在鬆軟的雪地,她退後幾步,回頭往前走。
髮絲被風撩開,落在頰側,她抬手理去。眼前道路黑漆漆一片,每走一步,黑暗就退散幾分。
「葉霽雨。」
她轉過身。
月光勾勒他面龐輪廓,微光掩藏在眼下,眼瞼小痣倏忽一亮:「也許我從一開始就做錯了,可是……」
「你也錯了。」他神情崩潰,雙眸只剩驅散不開的陰霾,「我卻不得不原諒你的過錯。從前我以為,我對你恨之入骨,後來我發現,只是我的愛太拿不出手,愛得太痛苦罷了。」
她沉默半晌,拔出腰間佩劍。四溢寒光照亮她的面龐,劍身的血紋散發幽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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