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多愛她,都與她無關。」分身揮了揮手中劍,「默默看著就行。你卻非要將她捲入漩渦,還把我逼了出來。」
江玄拿起劍,眸色漸暗:「一開始,沒想過有這麼多。」
凜冽寒風呼嘯,他提劍上前,精準刺入分身心臟。利劍穿心而過,將她釘在假山上,鮮血濺滿石壁。
她噙出一滴淚來,落在不停哆嗦的雙唇:「瘋子……」
一整晚,他都與之糾纏不休。
假山成了血石,竹林掛滿血珠,池塘也渾濁不堪。濃烈的血腥味充盈後院。
她像一朵致幻的毒蘑菇。
看她笑,看她哭,看她死在自己的劍下,那痛苦的神情。他心中猛地一驚,靈魂抽離,與她糾纏在一起,是兩朵愁眉不展的烏雲,耳畔是劍尖刺破血肉割裂骨骼所發出的咯吱聲。
咯吱
咯吱
他聽了至少四十遍咯吱聲,他敢保證。抬頭見面前人,他又不敢保證了,難保有幾次是痛苦到耳鳴。
到最後,他刺入她的咽喉時,面前浮現出十幾張一模一樣的臉,都是葉霽雨。
如萬花筒般不斷變化,旋轉。速度越來越快,他看得卻越來越清晰,看她笑,看她哭;他也笑,他也哭。
他們相愛,又廝殺;不廝殺,又無法相愛;沒有愛,廝殺也沒有了意義。他分明是做局人,卻成局中人。
晨光熹微。
江玄精疲力竭地癱坐在池塘邊,將那把鮮血淋漓的劍浸入池水。水面籠罩起血霧。
舉起劍,水流如瀑布般自劍身淌下,濺出一片片漣漪。
他強撐力氣,拖著劍晃晃悠悠往廚房走。
劍尖在青石地板上劃出一長串白痕。劍尖被磨得粗糙,他的皮膚也因流淚變得粗糙,白皙面龐上生出幾粒紅點,是淚水流過之處。
在廚房,他拿出木匣中的瓷碗。
他扒開衣領,胸前傷口還未結痂,昨晚動作時裂開些,粉肉外翻。
他又挽起袖子,手臂上是密密麻麻的刀痕,密集到血管都被劃得錯位。
他閉上眼,乾澀的眼珠動了動。拿起桌上小刀,他慢慢移至脖頸,脖頸血管浮動。
「夫君?」
他驚懼地抬頭。
葉霽雨站在門邊,一手扶牆:「你在做什麼?」
「我……」他慌慌張張放下小刀,緊咬毫無血色的雙唇,「你身體不好,再回去睡會兒,現在還早,太陽都還未出來。等太陽出來,我會叫你起床的。」
「我看見你身上的傷了。」她的眼眶濕潤。
他將桌上瓷碗拿起,藏在身後:「你看錯了。」
這樣一說,她更加傷心了,承受不住哭出聲來。
江玄連放下手中碗,奔過去摟住她,安慰道:「你真的看錯了……沒有受傷,你是知道的,你看過的啊……我身上的每一處都由你看過。即便你那時候不太清醒……」
這血要經常喝才能不清醒,可這樣實在太過殘忍,於自己和她都是一樣。他太想要葉霽雨的愛了,得到後又變得更加貪婪,要她別無二心,要她始終如一。
她只能與自己在一起,如果不能,就讓他的血液流淌在她體內,直至融為一體。到那個時候,他就能去聽她的心跳,遊走於血液之中,鑽進骨髓。
黏在她的眼球,看她的目光落在誰的身上;驅使她的肌肉,不許對旁人笑,不要傷心地哭。
他最想當的,是她的一根軟肋。這樣或許便能永不分離。
她哽咽著說不出話,抬手輕捶他的胸口,見他咳嗽又迅速收回,邊哭邊擺手。
她一邊抽泣,一邊指著他的胸口,不停揮手搖頭。
江玄唇角顫抖:「…………你不喜歡我?」
葉霽雨止住抽噎:「不要傷害自己。」
「沒關係,」他輕撫她顫動的脊背,「只要姐姐喜歡我就好,沒關係的……我們喝藥好不好?」
她對那碗藥知曉了個大概。悲痛漫上心頭,止不住搖頭:「不要……不要……我不要喝這個藥……」
「姐姐,求求你。」他鬆開葉霽雨,緩緩蹲下身,去理她翹邊的裙擺,「你喝藥好不好,我們就喝一口,求求你了。」
他實在太怕她有一天會離開。
「我不要喝,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她往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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