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定瀾策馬往城中而去,時不時回頭關照一番褚兆興的情況。
終於到了暫時用來指揮儒州作戰的地方——儒州司馬府。
褚兆興伏在她的身後,叫她下馬的時候廢了一番功夫。
她本想招呼人與她一同將褚兆興送入司馬府中,但褚兆興下馬的第一件事便是不顧自己身上的傷,緊緊地將她擁入自己懷中。
謝定瀾有一瞬的怔忡。
但她又顧念著褚兆興身上的傷,一時並不敢直接將他推開。
而後她聽見褚兆興在她耳邊,以很微弱的聲音說:「你沒事,就太好了。」
縈繞在她鼻底的血腥氣,身上壓著的力量,以及一轉眼便能看到的褚兆興身上的那把彎刀都在催促她此時做出決定來。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她發覺自己此刻竟然十分貪戀褚兆興的這個懷抱。
分明兩人在六年前便已經和離,分明這六年他從未給自己寫過一封信,雖然兩人身上都穿著厚重的盔甲。
但謝定瀾還是有些熱烈盈眶。
其實兩人並沒有相擁很長的時間,但謝定瀾卻覺得像是過去了很長很長的時間,像是要彌補上他們分離六年的之間所有的溫存一樣。
很快司馬府的小吏士兵便到了兩人跟前,問謝定瀾需不需要幫助。
褚兆興卻在謝定瀾鬆開他要說話的前一瞬啟口:「不必,我自己能走。」
而後他果然緊緊攥著拳朝司馬府里走去。
謝定瀾不禁有些錯愕,那是誰方才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趴在自己肩上?
但她也沒心情和一個重傷的人上計較,只是囑咐他們速速去請軍醫。
在距離儒州城不遠的燕羽山上,荀遠微正率兵伏在海東青如若從這條路撤軍的必經之路的山上。
在此之前,荀遠微清清楚楚地看見了李衡在山的另一頭髮射出的鳴鏑。
那意味著李衡已經率兵成功拿下了海東青的屯糧之地。
荀遠微緊緊地盯著海東青的來路,又朝自己帶來的副將吩咐:「等我命令。」
副將頷首應聲。
這個視角,可以清晰的看見隨著靺鞨軍不斷靠近進入視野的旌旗。
海東青帶著其殘部到了眼前的三岔路口,側首詢問歸來的斥候,斥候回道:「右側直出是我軍的屯糧之地,現下已然被燕軍所占,走卯山和走燕羽山都能回到屯糧之地,其中燕羽山稍深入有一處水源,且道路中間地勢稍稍平坦。」
海東青目光朝卯山望去,此時天空響起一道悶雷,他細思一番,將鞭子指向燕羽山的位置。眾將士會意,遂朝左側去。
隨著愈來愈多的靺鞨軍進入燕羽山底的峽谷,荀遠微握劍的力道也大了幾分,她緊盯著海東青,又不敢有任何響動,生怕打草驚蛇,因為這一策過於鋌而走險。
海東青更是絲毫不敢大意,一路都在環視兩側峽谷,又屢次囑咐身旁將士:「此地地勢險要,若是燕軍設伏,我們更要提早預知。」
其身側副將猶豫再三方道:「可汗不覺得我們此次逃脫的過於輕鬆了嗎?」
海東青眉心一蹙。
他的親信的話提醒了他。
他不由得想起來從儒州城突圍的時候比他設想的還要輕鬆,以當時的戰局,他們分明是腹背受敵,哪裡能輕鬆地逃出這許多人,只是他當時心中擔心屯糧之地,故而沒有多做思索。
如今細細想來,倒真有些可疑。
海東青如是想著,便伸手朝跟在自己身邊的副將要來幾支箭,而後從自己的背後取下大弓,又把箭支搭在弓弦上,對準最容易藏人的密林射了一支箭過去。
「咻」的一聲,箭支穿過空氣,直指荀遠微率人藏匿的林子裡。
他在試探,倘若林子裡真得有人,那他這一箭下去,即使歪了不曾傷到人,也會引起恐慌來。
但不知海東青幸運還是不幸,他飛射出去的那支箭正好擦著荀遠微的脖頸而過,並且在她的脖頸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淺的血痕。
她身邊的副將頗是擔憂地轉頭看向她,卻被她地眼神制止。
荀遠微甚至沒有抬手去試一下自己脖頸上的傷口的深淺長短。
海東青盯著那處林子看了許久,也沒有看出些什麼貓膩來,便和自己身後跟著的靺鞨士兵打了個手勢,示意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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