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從荀遠微這裡暫時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在這一瞬,他還是沒能壓住自己上揚的唇角。
兩人的視線在這一瞬交錯。
分明方才什麼也沒有說,兩人都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滿足。
戚照硯垂下眼睫,珍而重之地以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了句:「遠微,觀文。」
荀遠微的目光一直沒有從他身上收回去,看見他的唇上下翕動,自己卻未曾聽見他說了句什麼,便托腮問他:「在想什麼?」
戚照硯看向她,緩緩地搖了搖頭:「殿下往後會知曉的,如若有機會的話。」
荀遠微見狀,也沒有繼續追問,她很清楚,於現在的她和戚照硯而言,兩人之間,還是留一些距離的好。
畢竟就連作戰,也講究個:進可攻,退可守。
戚照硯便藉機和荀遠微道:「那不知臣可否拜託殿下一事?」
荀遠微猜不到,遂直接問道:「什麼事?」
戚照硯輕輕頷首:「殿下也知曉,臣如今在永和坊的宅子,不過是個一進院,令和也已及笄又未出嫁,同臣這個做兄長的住在一起,臣思前想後,也不合適,不知可否讓令和暫時寄居於殿下府上,臣明日便去物色新院子。」
荀遠微聞言,也看向戚令和:「雖說對我而言,無非是公主府中多添一副碗筷,我也不差這些,但這還是要看令和的意思,畢竟你們兄妹分別了三年,我也總不好奪人之情。」
戚令和很是開懷的一笑:「當然願意!小九同殿下也有半年未曾見過了,京城就這般大,若是哥哥想見小九,也並不難。」
這件事也就這麼敲定下來了。
宴飲既罷,三人前後下酒樓的樓梯時,戚令和走在戚照硯身側,看著他,很篤定地說:「你不要不以為我不清楚你的那些小心思,我若是在殿下的公主府,你便可以借著看我之名,時常來找……」
這次戚照硯很迅速地捂住了她的嘴,她便氣鼓鼓地看向戚照硯。
荀遠微察覺到了身後的動靜,便踅身過來看。
戚照硯以警告的眼神看了戚令和一眼,才鬆開了手。
戚令和也不去看他,只說:「無意間戳破了某人的司馬昭之心罷了。」
戚照硯不免有些顧慮地看向荀遠微,荀遠微卻什麼也沒說,只是牽起戚令和的手,在祥符樓門口同戚照硯道了別。
春狩譁變一事傳到長安後,荀遠微怕擾亂民心,本是有意將事情按下來的,但那日的獵場的動靜鬧得實在有些大,且當時朝中不少重臣都在現場,根本壓不住,事情甫一傳到京城,便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之態勢,不過半天時間,朝中便已議論紛紛。
次日上朝的時候,所討論的,也無非是這件事。
大燕的世家雖然相互之間因為姻親血緣關係盤根錯節,但到底各有利益所顧,也並非是鐵板一塊,如今看著主持譁變的那幾人被荀遠微下了大理寺的牢獄,自然有人坐不住,想要趁此機會打壓異己,便勸諫荀遠微嚴肅處理此事。
有人想要落井下石,便有人想要盡力維護。
但譁變到底等同於謀反,故而盡力維護的人也不敢直接替秦質等人直接辯解,只能說落井下石的人是公報私仇,一時雙方也起了口舌之爭,開始相互攻訐。
荀遠微本就是吧打算等到李衡從松亭關凱旋迴來再處理此事,故而一直保持沉默,不置可否。
底下也吵得不可開交,忽然有人問荀遠微:「殿下,聽聞昨夜殿下的親信之臣戚中丞險些身死,殿下若執意庇護這些出身世家的功勳之臣,恐怕會讓天下讀書人寒心。」
這話術荀遠微聽著實在是耳熟,她抬眼看去,站在中間,手中執著笏板的那人正穿著一身深綠色的官袍,那人的面容她也實在眼熟,不是王賀還能是誰?
此話一出,本來保持觀望態度的部分寒門也開始竊竊私語。
這個王賀,慣會轉移矛盾。
寒門是她和荀遠澤在世之時一手提拔上來的,為了步步弱化這些世家的權力,這些通過考試選拔上來的寒門,雖然人數少,但只要是能留在京城的,無一不是在清要之位上,一旦這個苗頭一起,不做處理的話,不過幾天,荀遠微的案頭便會被這些人的劄子淹沒。
即使這些寒門往日自矜清名,慣常不肯將戚照硯這個出身世家卻又被世家嫌棄的「孤臣」劃歸於他們的陣營,如今卻也將他當作刺向世家的一根長矛。
荀遠微一時不免陷入兩難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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