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照硯輕輕搖頭:「沒關係的殿下,臣說了,殿下的事情更為重要,只是臣有些許貪心,總是希望點下班可以分出些時間來給臣便好了,哪怕只是上巳節天快黑那會兒的片刻時光,臣也會永遠記得。」
荀遠微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清戚照硯。
她甚至一時都想不起來她和戚照硯之間,到底是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的關係?
分明在去年回京的時候,他對自己還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
她越想心緒越亂,索性強逼著自己將那些心思全部都拋在腦後,看著戚照硯:「你若是再不好好休息,我便真得要走了。」
戚照硯立刻閉上了眼睛,手指卻在無意間拽住了荀遠微的鋪展在榻邊上的衣裙。
一時寢帳內再也沒有說話,只有兩個人此起彼伏的交錯的呼吸聲。
荀遠微想竭力地控制住自己的目光,使得自己的眼睛不要看向戚照硯,最終卻還是沒有忍住。
似乎只有在只有他們兩人的這方天地重,她才可以不那麼顧及禮節,不那麼顧及朝臣的議論聲,不用那麼去克制和遮掩自己的情緒,只是可以安靜地看著戚照硯。
睡夢中的戚照硯不知是夢到了些什麼,眉心蹙得很近,荀遠微沒能忍住,伸手撫平了他眉心的褶皺,又坐了起來。
但她只是稍稍動了一下,卻讓戚照硯以為自己要離開,以至於他攥著荀遠微衣裙的動作忽然收緊,口中還喃喃低語,只是說了些什麼,荀遠微並沒有聽清楚。
荀遠微不由得想:這人實際上是有多缺乏安全感?
但她仔細一想,卻發現迄今為止,她似乎對戚照硯一無所知。
她不知道戚照硯為什麼當年被周冶拋棄後又對他念念不忘,不知道他究竟想不想查當年的事情,若是相查,為何最開始將他拒之於千里之外,若是不想查,後面兩人又為何屢屢在政見上不謀而合。
她回憶著自己和戚照硯這半年之間發生的所有事情,一時也沒了睡意,但他不知道的是,在她將目光從戚照硯身上轉移到別的地方去時,戚照硯也在睜開眼睛看著她。
戚照硯也沒有睡著。
兩人唯一的連接是帶著戚照硯體溫的裙衫,兩人都緘默不語,兩人都心事重重。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左右,天色已經蒙蒙亮起,荀遠微這才轉過身看了一眼戚照硯。
戚照硯的眼睛卻沒來得及閉上。
荀遠微問了句:「什麼時候醒的?」
戚照硯喉結上下滑動了一番,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臣一直都是醒著的。」
荀遠微這才聽懂了他話里話外的意思,不免驚訝:「你是說,你昨晚一夜未眠?」
「嗯。」戚照硯以鼻音應道。
荀遠微才動了動唇,戚照硯便搶先回答:「殿下這般不辭辛勞地守在臣身邊,臣怎好安然入睡呢?」
荀遠微一時失笑:「你這人,我在你跟前也不是,不在你跟前也不是。」
戚照硯卻往荀遠微跟前挪了挪:「這不一樣的,殿下,只是因為這樣的次數比較少,如若有下次,臣說不定就不會那麼緊張了。」
荀遠微只覺得自己的後頸一紅,為了挽尊似的,說了句:「不愧是我看重的御史,還真是能言善辯,巧舌如簧。」
戚照硯跟著笑了聲:「殿下說的是,看重,還是看中?」
荀遠微這才後知後覺自己話中的歧義,遂佯裝惱怒,直接起身,卻發現自己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一時四肢都有些發麻。
戚照硯自然留意到了她動作之中的異常,「殿下這是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荀遠微瞪了他一眼:「手麻了。」
戚照硯接著打趣道:「臣從前倒是學過一些推拿之術……」
他這話還沒講完,外面便傳來春和的聲音。
荀遠微立刻像見到救兵一樣,也顧不得發麻的四肢,直接起身,頭也不回:「我先去忙了。」
在她將要掀開帘子的那一刻,她又聽到戚照硯在身後說:「臣會等著殿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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